余舒摇头一笑,抬头看着他,教育道:“我的傻弟弟,你当是非是一张嘴就能说清楚的吗,我们一无权二无势,拿什么去揭穿他们?那毕青是泰亨商会另一位副总管的亲弟弟,他做这些坏事,他那个大哥未必不清楚,谁知道这里头还掺没掺有其他人,我们几个能够逃生,已经是侥幸,再送上门去,不是找着被人家灭口么。”
余小修傻眼道:“那、那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余舒面无表情道:“他们总会有报应的。”
这一劫,她事先算到,却还是没有躲过去,鼻到这一地步,狼狈逃窜,害的景尘受伤,究其原因,她最大的过错,就是只顾着计算灾祸,却没有算准人心。
在这一点上,毕青结结实实地给她上了一课,让她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心隔肚皮。
毕青的表面工夫做的太到位,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有问题,现在想想,这全是她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因为毕青对她客气,就觉得他和善,因为毕青救下景尘,就觉得他是个好人,因为毕青同裘彪有过几次争吵,就觉得他们不和,妄想着用毕青来对付裘彪,谁知道最后陷自己于囹圄。
在这之前,她总以为自己掌握了祸时,就能避开灾祸,现在看来,真的是她想的太简单了,青铮师文的话,说的没错,祸可避不可除,今朝少一灾,谁知道来日会不会还一报。
她这次便是妄想着除掉祸运,而不是避开,才会吃了大亏,假如她在发现裘彪的阴谋后。果断地选择避开,而不是逞能地留下来对付他,现在又会是另一种境遇。
把自己看得太高,结果就是摔得很惨,她是该把自己放低一些,抬头去看看自己将要面对的。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这一途上让她和景尘重逢,不然他这个傻傻的样子,落在别人手里,还真难让她放心。
余舒低下头,抚了抚景尘散乱的头发,渐渐露出一丝苦笑。
她现在可以确定,景尘还没有遇到他那个破命人,这一回劫船遇祸是和他没关系,但这不代表他没有煞到别人,首当其冲的应该就是夏明明了。
尽管她不想承认是景尘的计都星在作祟,可事情明摆着,在景尘上船后,夏明明算出商船遇劫,责找毕青却被裘彪打晕了装在放馊水的木桶里,险些闷死。
由此可见夏明明非但不是景尘的破命人,还是这一次被他克的最厉害的那一个。
再来,就是她和余小修了,不是最后关头跳船逃生,那等待他们的下场也是一个死字。
余舒眼神一暗,看着景尘沉睡的脸,心情很是复杂,一方面,她当景尘是朋友,舍不下他,一方面,她清楚知道他的命数,着实担心。
感情上,她真的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他可理智上,安全起见,她应该选择离他远点,她不是一人,还有小修要照顾。
回想起来,当初在义阳城,景尘将他命犯计都星的秘密告诉她时,她还大言不惭地说不在乎,真是可笑之极。
她哪里知道景尘背负着怎样的命运,他越是靠近的人就越会祸害到那个人,并没有做错事,却要承担罪责,何其无辜,却无可奈何,这该是怎样的一种可悲。
想到在那条黄昏的小巷子里头,淡淡地同她说“就此别过”的景尘,余舒胸口发闷。
她想,或许失忆对景尘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
余舒眼睛重新变得明亮,她说过要护着他,岂能言而无信,至少在他想起一切之前她不会丢下他不管。
倒霉就倒霉吧,她有判祸之能大不了每天多算几笔,小心看着他。
夏明明从外面捡树枝回来,就发现余舒的心情好转了,这表现在一个简单的称呼上面:“明明,你捡的这不叫柴火,叫树棍。”
虽是嘲讽,可听起来要顺耳的多了,夏明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道:“还不都是木头,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