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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忙完之后,已经是酉时了。
几人又核算了一下,发现除了柳大山家,只有两户人没有来。
一户是刘寡妇家,一户则是村里的一个孤寡老人柳根生。
要说这柳根生,柳絮应该叫三阿爷,其实他也不算孤寡老人,他妻子当初难产没了,留下了一个独子柳满仓,父子俩一直相依为命。只是年初征兵,柳满仓一起被征走了,如今家中就剩下他一人。老人家五十来岁了独自守着三间旧屋,四五亩田地,等着他儿子回来。
刘寡妇家,柳絮不在意。但是柳根生家,柳絮想再去看看。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村长和柳长顺,柳大海点头同意,柳长顺则打算陪她一起去。
次日,陈兰带着儿女去了柳絮家陪徐若兰,柳絮和柳长顺则去了柳根生家。
到了地方,映入柳絮眼中的是三间泥胚茅草房,房子四周用竹篱笆围着,里面有一小块菜地,院子收拾的很是整洁。一个老人家坐在院子中间,编着竹篾。
老爷子面容沧桑正专注地编着竹篾。古铜色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眼睛却格外有神。粗糙的双手熟练地摆弄着竹条,在晨光中,那身影仿佛与岁月融合。
柳长顺抬手推开篱笆门进去,老人闻声抬头。
“三叔!”“三阿爷!”二人进了院子主动喊人。
“你们来啦!”表情并无意外,显然老爷子是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堂屋里有板凳,自己搬来坐。”柳根生平静的说道,随即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柳长顺依言进屋搬了根条凳。柳絮则蹲在一旁看老爷子手指翻飞,原本平平无奇的竹篾,在他手里渐渐成型。
“你们是来问我怎么不种菌菇吧!”老爷子手上动作没停,语气平稳的说道。
“是啊,三阿爷,菌菇不需要花费多少精力,产量也不低,您为什么……”
柳絮的话虽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你这丫头是好的啊!但是阿爷如今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孤身一人学来又有什么用呢?我就守着这三间老屋,几亩田地,也够吃用了!”柳根生幽幽的说道。
“三叔,你怎么会孤身一人,等北寒退兵,满仓就会回来了!”柳长顺急道。
“顺子啊,自古出征男儿能有几人回啊?满仓除了会种个地,一不识字二不会武,在战场上除了送人头,还能有啥结果?”老爷子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柳长顺,叹了口气。
“三叔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咱村出去的娃儿,如果有人回来,能带着他的遗骨回来。这样咱们一家还能葬在一块儿,他就不是孤魂野鬼了。”
柳根生说着,眼眶渐渐红了起来。
“三叔,您别这么说,满仓会回来的……”柳长顺苍白无力的劝道。
柳絮见状,蹲着往前靠了些。
“三阿爷,咱们不能这么想!我爹也去了,但是我坚信他为了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活着回来的。满仓叔那么孝顺,一定也不会舍得丢下您的。”柳絮看着老人的眼睛,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