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和茯苓立刻挡在林珩身前,袖中铜锥滑出,牢牢握在手心,右臂横胸,铜锥尖端闪烁寒光。壮妇冲开侍人和婢女阻拦,抄起摆在殿内的铜灯,任凭灯油烫红双手,不惜以身躯抵挡甲士。
冲突一触即发,鲜血即将染红兴乐殿。
晋侯摆明要斩尽杀绝,林珩的表情依旧平静。他站在人群中心,隔着刀光看向晋侯,慢条斯理道:“父君,这才是你的目的?”
逆子,有罪当惩,你亲口所言。晋侯冷声道。“确实不假。”林珩点了点头。
晋侯眼底闪过得意,可惜未能持续多久。
礼法有章,国法有则,我有天子授爵,不可刀斧加身。无祭天地鬼神,不问朝堂,不宣告国人,父君,你杀不了我。
林珩推开紫苏和茯苓,越过手持铜灯的壮妇,迎向甲士的刀尖,脸上没有半分惧色。黑色双眼迎上晋侯,眼底没有半分波动。
镶嵌彩宝的皮履踏前一步,锋利的刀尖险些刺破他的外袍。甲士下意识收手,单臂后撤收回长刀。林珩泰然自若,顶着刀锋逼近晋侯,惬意悠然,胜似闲庭信步。
疯子。
甲士们围着他,脑海中闪过相同的字眼。公子珩分明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晋侯脸色铁青,喝令甲士立即拿人:还不快动手!
“谁敢!”
叱声从殿外传来。
下一刻阳光被遮挡,身着红衣的甲士鱼贯入殿,各个手持长斧,同晋侯的甲士对峙。国太夫人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
一身刺金红裙,腰间束玉带。发挽高髻,六枚玉簪斜插发髻两旁,上雕不同形态的玄鸟,栩栩如生,精致绝伦。
国太夫人穿过殿门,长裙下摆轻拂,似水波微漾。腰间垂挂的丝绦纹丝不动,玉饰未曾发出一声轻响。
缪良跟在国太夫人身后,看清殿内的情形,短暂松口气,很快又绷紧了神经。辛亏禀报及时,公子珩性命无碍。
可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君侯,你过了。
同晋侯相隔三步远,国太夫人停止前进,开口时语带叹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晋侯神情晦暗,仍咬牙道:母亲,逆子不孝忤逆,胆大妄为,我意逐他出族。
不孝忤逆?”国太夫人似听到一个天大的消化,上下打量着晋侯,嘲讽道,“说起这四个字,君侯才是当仁不让,难有人能出你左右。
寡人自问不曾犯下恶行,您何出此言?晋侯矢口否认,脸色异常难看。
没有?”国太夫人冷笑一声,从缪良手中取过两卷竹简,直接甩到晋侯脚下,君侯最好看一看,想必能记起来。
晋侯心中惊疑,目光闪烁不定。
缪良弯腰捡起竹简,恭敬捧到晋侯面前:君上,请过目。晋侯怒视缪良,眼底透出杀机。
缪良不为所动,继续平举双臂,直至晋侯抓过竹简才退回到国太夫人身后。
竹简展开,残存的血腥味混着墨香迎面袭来。晋侯一目十行,浏览过全部内容,脸色意发难看。啪地一声,他合拢竹简,手指持续攥紧,几乎要捏碎简片。
母亲,事不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