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夫人蓦然回神,定睛再看,公子珩正侧过身,单手撑着脸颊,目带审视看向自己。深邃,幽暗,冰冷。
继承自正夫人的眼眸,此时竟无半分相似。夫人和庶兄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林珩略微坐正身体,视线扫过这对母子,在公子原脸上稍作停留,旋即回到珍夫人身上。公子日前曾言,物有价,等价可换。
珍夫人深吸一口气,无意拐弯抹角,选择开门见山。
通过这段时日的观察,她对林珩的行事作风有所把握。要想达成目的,闪烁其词毫无用处,自作聪明更会起到反效果。
“我确实说过。”林珩示意紫苏稍停,单手置于桌面,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趣道,“我也曾告知夫人,欲达成所愿,前番提出的条件远远不够。
我知。
伴随着话音落地,珍夫人从袖中取出一张绢布。展开后,绢上写满
文字,全是氏族之名,丽夫人等赫然在列。
“当年正夫人中毒,以致早产衰弱,早早离世,凡参与之人皆在此。”珍夫人将绢布推向前,方便林珩看清上面的每一个字。
公子,以此换我儿平安,可否?
珍夫人破釜沉舟,凡是参与当年事之人,只要她知晓,一个也没有漏掉,包括她自己在内。公子原大吃一惊。
母亲的行为出乎预料,同两人之前商定完全不同。他有意开口,却被珍夫人拦住。珍夫人对他摇头,一心一意看向林珩,等待他的回答。林珩没有出声,手指一下接一下敲着桌面。
声音落在珍夫人耳畔,将她的自信一点点敲碎。紧张和焦躁疯狂滋生,充斥胸腔,让她变得不安,无法再泰然自若。
就在这时,紫苏附在林珩耳边低语数句。
林珩挑了下眉,口中道:“取来,给夫人过目。”诺。
紫苏起身绕过屏风,俄尔取来一卷布巾。
比起珍夫人带来的绢布,布巾略显破旧,边缘粗糙,形状很不规则,分明是从布裙上扯下。
当着珍夫人和公子原的面,紫苏展开布巾,上面同样记录着一份名单,同绢布之上重叠九成,仅有个别出入。
“此乃先氏女呈上,换我庇护出继的幼弟。”看着脸色发白的珍夫人,林珩慢条斯理道,夫人要有诚意,方能达成所愿。若仅是这些,还是请回吧。
说话间,林珩垂下眼帘,摆了摆手,大有送客之意。
珍夫人心知谋划落空,对先玉恨得咬牙。为防林珩心生不耐,当即叠手伏身,沉声道:“鹿氏愿效忠公子,唯公子马首是瞻!
公子原也伏身在地,口称自请为臣,愿为林珩驱使。
“夫人之意,鹿卿是否知晓?”
林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珍夫人和公子原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将鹿敏的手书呈上。竹简上盖有鹿氏家主私印,在家族中代代传承,比官职金印更能象征身份。
“鹿氏愿效忠公子!”
除了晋侯和国太夫人,母子俩从未向任何人行此大礼。此刻,他们伏身在地,真切感受到畏惧和压力。
公子原终于明白,为何舅父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