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泽郑重的点了点头:“徒儿明白。”
初三也点点头说:“好,今日便传你练功之法。本道不立文字,口传心授,能领会多少都看个人的造化。徒儿,你可知何为‘道’?”
元泽茫然摇头:“弟子不知。”
“‘道’乃万物之始,万理之宗。父慈子孝虽为人伦,亦合天道;花开花落、日升月沉,不为无因,乃属天道;万物有灵、各守一途,天道使然。于人而言,春种秋收、男耕女织、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皆乃道之使然。修桥补路、日行一善,非为悟道,实乃应道。应道已属不易,何况悟道?”
“师父,我们为什么要悟道呢?知道有‘道’不就可以了吗?”
“你若知为何悟道,就已经悟了!”
“那如何才能悟道呢?”
“修身既是修心,应道既是悟道。”初三见元泽还是一脸茫然,便接着说道:“常言‘人乃万物之灵’,那为何又说‘万物有灵’呢?”
初三顿了一下,然后自我解释道:“万物有灵、万事有道,一物一灵、一事一道,人或可因之、或可变之。但人不仅只悟一道或仅识一灵。你耕种有年,自记事起为之,则深得节气之道,终生不会忘却。但你识得此道之后,亦可去学织布。累计数年又识得织布之道。陈陈相因,所得之道不知凡几?此之谓人乃万物之灵也。”
元泽低下头想了想,然后说:“那我从那里开始悟呢?”
初三一指厨房:“就从做饭开始。从今天开始,一日三餐全由你来决定。元涛回来也由你做。记住,师父这里没钱、没粮、没菜,你也别拿这些琐事来烦我,自己解决就好。”
说着站起身来,一招手示意元泽站在他的左手边。然后说道:“悟道先要静心。心不静,道不来。我们先来静心。”说着摆了一个站桩的架势。元泽依葫芦画瓢,也屈膝站在师父边上。
初三站起来看了一眼元泽的架势,依次点拨到:“双膝微屈,膝盖不过脚趾。上身挺直,沉肩坠肘。双手微合,如抱巨树。气沉丹田,抱元守一。行啦,就这么站着吧,保持一个你舒服的姿势就行。闭不闭眼睛的,随你心情。”说着,转身回了正房。
元泽就这么站着。刚开始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但是不过片刻就觉得两条大腿开始发酸,胳膊开始发木。又过了片刻,脑门上豆大的汗珠开始滑落,双腿开始发抖,双手也一阵阵的哆嗦。
他干脆闭上了双眼,刚想骂一句:“贼道士也不说清楚站多长时间。”但立刻又按下了这个念头——师父的道行是能听到自己腹诽的。
转念一想,他开始在心里默念:“师父,够了吗?师父,行了嘛?”念叨了几遍,也没听到正房的门响,他只好放弃了这个投机取巧的行为。
又过了一会儿,元泽感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实在有点坚持不下去了。他正想站直了活动一下身体,内心突然闪过父亲被杀的场面。这个场面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大到他终身难忘。
“不,绝不放弃。”他告诫自己:“心不静何以悟道?道不悟如何雪恨?”好在他自小便跟着父母在田间劳作,打熬的一副好筋骨。一旦拿出庄稼人的倔强,元泽体现出了超强的韧性。
日头走到正中的时候,正房的门开了。初三跨出房门,伸了个懒腰说:“中午吃什么呀?”
话没说完,便看见依然保持站桩姿势的元泽。初三连忙走过来说:“行啦,起来吧。没做饭呀?”
元泽没有说话,依然保持抱大树的姿势半蹲在那里。“嗯,为师的话也不听啦?”
初三说着伸手拍了元泽一下。只见元泽保持着站桩的姿势,仰面朝天直直的倒了下去。初三连忙伸左手抓住元泽的衣襟,顺势绕到他的身后,右手抬起照着元泽后背就是一掌。只听元泽口中“噗”的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整个人瘫倒在地。
初三走到元泽头前,替他挡了一点阳光,低下头略带歉意的说:“为师忘了告诉你,每天早晚站一个时辰就行,要不耽误你做饭。好啦,休息一下就去做饭吧,为师有点饿啦。”说完,施施然的回了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