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他道:“戚氏知根知底,若是她不介意,我或不会与她和离。”
正伤心的嵇老夫人闻言,蓦然瞪大了眼,惊愕的看向自己的儿子:“你、你看上戚氏了?!”
嵇堰本想说不是,但想了想,又点了头:“戚氏貌美,儿子在安州的时候便多有留意,只是身份原因,便绝了那点儿不可能的幻想。后来发生了那些事,便是成亲了,儿子觉得她是恨儿子的,便没有过做实夫妻的想法。”
前边的话是假的,后边的话却是真的。
嵇堰说得镇定,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半点说谎的迹象。
嵇老夫人全信了,神色呆滞,张着嘴“你……”了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话:“他父亲伤你至此,你、你怎么可以坦然的说要与戚氏做真夫妻?!”
嵇堰迎着母亲那又惊又慌的目光,说:“我与戚氏间确实是有了夫妻之实的,这点是事实,戚长史伤我也是情有可原,我怨不得。”
思及往事,嵇老夫人双眼酸涩,心里发苦道:“你可以不怨,可叫阿娘怎能不怨?”
嵇老夫人泪水不断,抹着泪哽咽道:“你若是真是故意做了那些事,死了也不足惜,可你是被害的呀!”
“哪怕戚家不知缘由,才那般对你。可阿娘却清楚你的为人,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所以觉得你冤。每每想起你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躺在担架上,差点就没了命的画面,我这心里就难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看到戚氏,我便会想起当初你那模样。”
“戚氏是他戚长史的命,他会因你伤了他闺女而险些要了你的命。可你也是阿娘的命呀,阿娘又怎能做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和戚氏都无辜,所以我不恨戚家也不恨戚氏,可我就是没法以平常心面对他们父女,更做不到与他们心平气和。”
听到母亲的一番肺腑之言,嵇堰沉默了下来。
许久后,他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再睁眸,似已经做了决定:“阿娘,戚氏也是我的责任。”
他们并不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也拜堂成过亲了。
既然戚氏觉着他们可以是夫妻了,那他便有一份为人夫的责任。
嵇老夫人扭过了头抹泪,没再说话。
嵇堰叹了一息,劝慰道:“今日的事不会对我,也不会对嵇家有什么影响,阿娘莫要担心,今晚好生休息吧。”
说罢,站了起来,转身往外走。
走到房门前,正要跨出屋子之时,身后传来他母亲哽咽的声音。
“阿娘不喜戚氏,这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但你若执意戚氏,阿娘也不会阻止你。”
“阿娘不求别的,只求你和阿沅能一世安康。”
嵇堰脚步顿下,转头往里屋望去,只见他母亲已经躺下,盖着被子背对着他。
嵇堰唇角多了抹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