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狭长的烟灰掉落,冯斯乾的呼吸越来越重,他像是刻意又像是随口,“有过几个男人。”
冯斯乾从不过问我的私事,即使我引诱他的企图非常明显了,他也没捅破,他在男女交往上具备相当成熟有分寸的耐力,结合今天发生的事,他问这个问题我一时拿捏不准该怎么回答。
他略微仰头,观察我的反应。
我心一横,“一个。”
冯斯乾眯着眼,“你明白我问什么。”
他在探测我到底是什么来头,是和苏立一类人,或者另有身份。
我说,“我明白,有交集就包括在内。”
他神色喜怒不明。
我死咬,“就一个。”
烟雾使他那双阴郁的眼眸越发深不可测,我被他目光拷打得浑身不自在,他又含住烟蒂,“韩千年,什么意思。”
我没来得及解释,冯斯乾紧接着又说了一句,“狐狸精,对吗。”
我愣住,大脑完全陷入空白。
冯斯乾夹烟的手搭在靠背边缘,整个人姿势大开大合,胸口和腹部的肌肉线条骤然鼓起,将衬衫扣子崩开了两颗,他那种极重的欲望感好像被锁在炉子里,烈火焚身却不肯发泄,活生生烧成一滩灰烬,近乎毁灭的性感味道。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仿佛一种能控制一切的奇特药引无声无息间缠住了我,我浑浑噩噩顺从他的命令,弯下腰。
冯斯乾直视我,他漆黑的眼底卷起滔天漩涡,吸走我仅剩的魂魄,“这么会勾男人,连我都差点着了你的道。”
我猛地一抖。
他前倾,一手把烟碾灭在烟灰缸里,一手轻扣住我下巴,“不负如来不负卿,很美的名字。”
那个卿字从冯斯乾的唇齿内吐出,竟然和我以往所听到的都不同,温柔,干净,诱人。
我问他,“那冯先生动心了吗。”
他收敛了笑意,“你觉得呢。”
我仗着胆子,“既然差点着了我的道,证明我对你而言肯定是特殊的。”
冯斯乾盯着我阖动的红唇,良久,他拇指指腹从我下唇摩擦而过,没有半分温度和留恋,“这张嘴,假话比真话多,万一碰一下,风险可不小。”
我顷刻冒出一身冷汗。
男人和女人的情感交锋是一场盛大的修罗场,我使尽手段也终究没能把冯斯乾拖进爱欲的修罗场中。我自以为算老江湖,然而现在每一天我都在悬崖夹缝里求生,答应冯太太的时候我其实就犹豫过,我想到冯斯乾会很难搞,精明理智且不贪美色的男人在生活作风上都难搞,可难搞到这份儿上,既克制又毒辣,我跟了他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拍到几张鸳鸯戏水的照片,他还围着浴袍下水的,该露的部位一点没露,按照目前的状况发展,最后冯斯乾没出轨,我说不定先被他玩死了。
我有些扛不住了,我准备向他缴械投降的一刻,房间的门铃忽然响起,我瞬间又被刺激得清醒过来。我不能投降,冯斯乾虽然没损失什么,我动机不纯的蓄谋却是真刀真枪,他但凡定力不强,半壁身家就赔了,我踩了他的逆鳞,他未必肯放我一马。
与其由他处置,不如我撞一回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