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面凝视他,“你因为什么手软。”
他抽着烟,偏头望向窗外灯火朦胧的夜景,没有回应。
不过男人明白了冯斯乾的深意,他在角落看了我一眼,那一眼讳莫如深。
我迅速收拾完衣物,拖着行李箱离开房间的时候,冯斯乾伫立在窗下,维持着抽烟的姿势,指尖的香烟烧出长长一缕灰烬,无声无息坠落。
林宗易从9201出来,正好和关门的男人打个照面,他眼神凌厉上下一扫,男人倒是始终垂眸。
“他是跟来的。”
我摇头,“他就在深城,帮冯斯乾安排。”
林宗易沉思着,“同道中人。”
我没听清,“什么?”
他没说话。
我们没有在深城久留,我下楼取走前台保存了一天的外卖,水果拼盘的外观,林宗易丝毫不怀疑里头有什么门道,他没多问,租赁了酒店的一辆奔驰SUV,驾车连夜带我去机场,路上我将徐哥的录音播放给他听,“你只要拿这份证据胁迫上面的人把工程偷偷转手,你就逃过这一劫了。”
林宗易转动着方向盘,我凝望他侧脸。我过早亮明筹码,他不答应交易我也没辙,但我有邹璐交出的筹码,那两个男人不是一般男人,从他们顺藤摸瓜能摸出林宗易不与人知的暗网和秘密,比工程的后果更致命,他如果痛快满足我的条件,我就销毁它,他过河拆桥,我再摊牌,我想试一试这个男人。
他最终没给我答复,车开得又快又野,我绑着安全带仍有一种被抛出的惯性,不得不死死抓着扶手,双目紧闭。
“这是你陪他来深城获取的消息。”
我听出他话里带刺,我睁开眼,眺望车外向后飞驰的法国梧桐,“宗易,我不想和你争吵。”
他持续踩油门,驶上高速路,飙行至限速上限,我咬紧牙关。
林宗易订了晚上23点55起飞的航班,当天的最末一班了,在休息室候机的工夫,遇到了徐哥。
他在这边应该有其他的应酬,否则早就飞回江城了,秘书递给他一杯热水,他接住,仰头喝下的同时,发现了林宗易的存在,他颇为惊讶,直到又发现他身旁的我,脸色更瞬息万变。
他与冯斯乾谈论索文集团没避讳我,眼下我们一同出现,他不敢不明不白地撤手,他起身,径直抵达林宗易的桌位,“林董也在深城,开发了新项目吗?”
林宗易也站起,称呼他徐哥,大人物私下交际不喜欢带头衔,太高调了,喜欢姓氏后面带个哥或是老师,有台面,还不惹眼。
“来深城接我太太。”林宗易眼色示意我,我立刻懂了,意味深长对徐哥说,“咱们中午一起聊过,您还记得我吗。”
这种人精明,尽管心里七上八下,表面不形于色,可徐哥露相了,他显然有点着急,换做别人也就罢了,得罪林宗易不行,徐哥也担心自己会稀里糊涂吃一个无头亏。
“有一桩内幕,我一直找时机提点林董,凑巧在深城碰上,我不妨多个嘴。”徐哥压低声,“上面的工程有问题。”
林宗易似笑非笑,“徐哥不是华京集团那艘船上的人吗。”
徐哥说,“我哪艘船也不上。”他拍了拍林宗易肩头,“尽快想辙脱身吧。”
徐哥重返自己座位,林宗易收回目光,他看着登机牌,好半晌后,他说,“韩卿,如果我成功抽身,我不会离婚。如果我没有抽身,离婚协议在我书房,我签过字了。”
我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