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搂着父亲的脖子,望向父亲的身后。熟悉的家,熟悉的一张张脸庞,都被鲜血染脏。
到最后,她泪水模糊的视线里,只剩下了红色。
扶薇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
宿清焉听见声音睁开眼睛。
“薇薇,怎么了?”宿清焉坐起身来,伸臂抱住扶薇,将她轻轻拥在怀里,“又做噩梦了吗?”
扶薇又连连喘了两声,胸腹间的憋闷难受才稍微好转些。她深吸了一口气,低语:“所有人都死了。”
宿清焉将她鬓间的碎发慢慢理顺,温声问她:“是做噩梦了,还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扶薇的眼里慢慢浮现了困惑。“我也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那些梦像真的一样,可是这又与她的记忆不符。她到底是该相信那些时常梦见的梦境,还是相信自己的记忆?
宿清焉从来不会做梦,更不知道什么是噩梦。他知道扶薇受了惊,他更用力地将扶薇拥在怀里,轻轻去吻她的眉心、眼睛,温声安稳:“不管是噩梦还是记忆,都不会再发生。不要怕。”
扶薇眉心拧着,心里乱糟糟的。宿清焉落在她眉心的轻吻稍微缓解了一些她心里的烦躁和不安。她重新躺下来,偎在宿清焉的怀里,在他抚哄的话语中,重新睡去。
第二天,两个人吃过早饭,乘车去万福寺上香。
扶薇并不信神佛,她以前吃过很苦,经历过很多艰难的日子,都是靠她自己撑了过来。是以,扶薇以前也很少来佛门之地。
万福寺地方不大,地处也偏僻,香火却很盛。
不远的上山路之上,处处可见人影。扶薇和宿清焉来的时间不算早。路上有些人和他们一样是要登山,也有那些早到的,已经开始下山归家。
窄窄的石砖路,承了这么多人。扶薇时不时需要侧身避让下山的人。
扶薇今日纱帽遮了容颜,倒是没有像往常那样但凡出门必要惹人瞩目。
不过扶薇还是感觉到了很多望过来的惊艳目光——路人打量的不是她,而是宿清焉。
扶薇略歪着头凑近宿清焉,低语:“出门的时候就该给郎君遮了面,免得这般招蜂引蝶。”
宿清焉无奈摇头,低声回:“佛门清净之地,莫要胡言……”
扶薇问:“清焉,你信神佛吗?”
宿清焉沉默下来,他抬眼望向前方的万福寺,心里却没有扶薇这个问题的答案。
信与不信,他以前没有想过。
没想过,自然就没有答案。
到了万福寺,扶薇和宿清焉从小和尚的手中接过香,走到佛像前。
扶薇望着满面慈悲的佛陀,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向神佛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