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这个时候她还是很喜欢叁叔的。
那时很小,哥哥的面容已经在她记忆里模糊了,叁叔和哥哥年岁相仿,也像哥哥一样会宠着她,听她任性撒娇,纵容她那些稀奇古怪的小心愿。
是哥哥还是叁叔都不重要,他们带给盈盈的记忆感觉总是相似的。
但她也只是一厢情愿的以为,失去的东西,总有可以替代的,哪怕只是她以为那样是相似的也好,总好过她的心会空落落的一片。
可她的心还是空的,装进什么东西都好像不会满似得。
她克制不住问叁叔:“盈盈是很奇怪的孩子吗?”
裴均止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到她一直怀揣着对亲人逝去的自责活着,心头忽然涌出无穷无尽地怜惜,回过神来,他已经将这孩子抱在怀中。
“为什么会这么想?”他问小裴盈。
小裴盈说:“因为盈盈那时候没有哭。”
裴均止摇头叹气:“盈盈,这世上有些痛苦就是后知后觉的,失去的那一刻并不觉得,只会待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瞬间,像把刀子一样插进你的心口,才让你彻底明白,你永远失去了什么。”
他知晓这样说,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可这孩子这样聪慧,于她而言,谎言才是更加残酷的事实。
是了,她现在很难过,难过得好像快要死掉,她知道了,她的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
小裴盈终于想起来怎么哭,泪水蒙住她的眼,声嘶力竭,泣下涟涟。
裴均止不语,只是将她抱在怀中轻抚她的脊背,直至哭声渐止。
小姑娘再次抬起头,眼里已是雾蒙蒙一片,像是被薄雪覆盖。
裴均止拿袖子轻轻擦了擦,又抱着她坐了一会。
想到垒在案上还没完成的课业,他颔首下来,柔声问小裴盈:“方家那几个小孩子过来了,盈盈要去和他们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