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重远闻言没说什么,微微颔首,挥手让他离开了。
只剩下宁氏父子,宁国公沉声道:“重远,你多言了。”
宁重远笑道:“区区一个提醒,他若是呆子,我想救也救不了。”
宁重远对周启明感官不错。
他之前是高高在上的公侯公子,像周这种小人物根本入不得他的法眼。一朝跌落凡尘,周启明一路的照顾倒是其次,他最欣赏的,是他身上那股能屈能伸的韧劲儿。
如他所想,他的傻妹妹定打点了不少人。钱已到手,这些官差一个个都摆着官爷的架子,字里行间透着傲慢。只有周启明一人,身为百夫长,一口一个小的,全然没觉得不妥。
宁重远心思重,周启明的存在让他看开了几分。
身份地位、一时的得失算得了什么?只要最后结果如人意,中途的风浪只是平添趣味罢了。
他抬起双眸,看着陡峻的峭壁,叹道:“不知来的是哪一路英雄。”
宁国公这对儿女,女儿长得天真烂漫,儿子则是多智近妖了。宁重远一走进这道夹峰就觉出不妥,此地是个绝佳的埋伏点,风中飘来细碎硝烟味儿。
周围楚草茂盛,冬日天干物燥,火攻的确是个好计策,若不是“攻”的自己,他都要为背后之人拊掌叫好。
“管他是谁。”
宁国公冷脸站起来,他身形高大,身高九尺有余,远远看着给人一种压迫感。
“重远,跟在我身后,为父来护你。”
若所料不错,对方是冲自己父子而来。一群流放的囚犯,能让人觊觎的,也只有那道虚无飘渺的遗诏了。
是皇帝?是太子旧部?亦或者是别的势力?
他们宁家流放,也不知其他五位同僚可否健在,今日又是何等光景啊。
宁锦婳尚不知父兄的危险,她如今的心力完全在宝儿身上。
她初以为陆钰在跟她开玩笑,宝儿虽然才三四月大,但他聪明毓秀,怎么谈得上痴愚?他哭声洪亮,更和“哑”不沾边啊。
但陆钰信誓旦旦,还扯上宫里的太医作筏子,说宋太医金口玉言,不会有错。
她又急匆匆去看宝儿,他此刻正在摇床里呼呼大睡,她身染风寒不敢靠近,只远远看了一眼——糯米团子一般的小人儿安静地闭着眼睛,脸蛋儿肉乎乎白嫩嫩,睫毛卷翘浓密,像年画上的娃娃一样好看。
这样漂亮的孩子,怎么会痴哑呢?
宁锦婳不能相信,那是她生的孩子,他康不康健,她这个做娘的怎么会不清楚?
如今已是深夜,宫门早已关闭,请宋太医也只能等到明天。抱琴劝道:“主儿别担心,太医……太医也做不得准的,之前太医还说您伤了身子,不能再有孕呢。”
谁成想七年后,又来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