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郡主,乐阳县主已经到了,但刚才她领着侍女出园,说要去湖边走走。”宫女道。
明檀眉头微蹙,转身便朝湖边走去,宫女太监们不敢多话,那领头的宫女给小宫女使眼色,叫她远远跟着,以免出意外。同时她心里不免纳罕,明檀郡主今日怎么找乐阳县主,她们俩人不是素无往来么。
明檀虽与乐阳无往来,但也不能看她往火坑跳。
前世,乐阳县主便是在这次的新科宴上与探花赵启琛定情,后被他骗得失心又失身,回去和老成王闹了好久,终于嫁了过去。老成王殿下为着孙女和自家脸面没少抬举赵启琛。
赵启琛却背着乐阳养了三房外室,还丈着乐阳顾忌王府脸面不敢再闹,讽她主动送上门,还动手打了乐阳。
乐阳半夜用剪子把赵启琛的命根子给剪了,又把他身上戳了无数个洞给戳死了,事后她自觉愧对家人便含恨自尽。
明檀想着自己重活一世应是得老天垂怜,总要积点阴德,不能见死不救,今日才来这文荟园。
文荟园内亭台楼阁连绵,水榭花园齐全,占地很广,明檀在湖边走了许久都没见到乐阳。
明檀走着走着觉得自己糊涂了,既然要定情,必是隐秘之处,怎么可能在湖边呢,说着她便抬脚朝竹林假山方向走去。
进了竹林不久,明檀便听到有人在假山后说话,听着是女子的声音,但听不真切,无法确定是不是乐阳。明檀抬手叫侍女门别都跟着,只带了怜月一个人上前。
明檀走近几步,听到了假山后的对话,便停下脚步。
“世子,我……我对世子是真心的。全京城,不,全大梁,再也没有比我这般真心倾慕世子……”女子的声音带着哭腔,情真意切。
“苏姑娘抬爱,在下暂无娶妻打算。”清冷疏离的男声传出。
晦气,明檀心里暗道,怎么又遇上李弥,还是在别的姑娘向他诉衷肠的时候。你不接受人家,做什么还和人家到小竹林来,到假山后面去?
明檀转身要走,只听身后又传来李弥的声音:“苏兄,你此番将我骗来的做法也实在不妥。”
“唉……我这……好了小妹别哭了,你偏要当面与他说,这下你该死心了,我说这人铁石心肠,你偏不信……”
明檀莫名脸一红,看样子她错怪李弥了。这种场面还是不要撞破比较好,明檀转身便走。
没走几步,却见李弥从假山另一边儿出来了,正好与明檀迎面撞上。
李弥看着眼前女子,身形高挑婀娜,面庞饱满洁白,双目有神,通身不见装饰,只头上簪了一朵硕大的姚黄牡丹,眉间金箔点就的花钿,好似那姚黄的花蕊落在眉间。花不夺人容色,人比花娇艳三分。
距离如此这般近,又突然出现的明檀,叫李弥心下一颤,他深知她是大梁的宠儿,天下百年才能出这样一位女子。她必得千娇万宠养成,从未受过任何磋磨,未见过一点黑暗,才能得这样无双的敢与日月争辉的气度与光彩。
明檀目不斜视,举止端庄,视李弥于无物,款款从他身侧走过。
李弥也不多看明檀,他早知道明檀厌恶自己。别人视他为明珠,她却称他为鱼目。别人说他是高岭之花,她认为他不如路边野草。李弥偶尔疑心,她是否生就一双慧眼,看透他腐朽的本质,如若不然,她为何这般厌恶自己呢。
风过竹林,吹动明檀身上那薄如蝉翼的素纱大袖衫,素纱拂过李弥的手背,像有人对他的手背轻呼了一口气,惹得他一阵酥麻。却见风吹落一片姚黄,飘然竟落在李弥的心口。李弥心一烫,似乎被那花瓣灼伤,他伸手接住那花瓣,小心放入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