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
北疆寒风刺骨,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雪狼谷。
延绵百余里,两侧悬崖百丈冰。
原本人迹罕至的时节,谷中却十分热闹,人头攒动,车马嘶鸣,十数万大军延绵几十里缓缓行进。
与此同时。
两侧悬崖顶上,出现数千兵卒,个个身穿雪白棉衣。
当中簇拥两个中年男子,为首的身形羸弱,面色有几分苍白,风吹过时紧了紧白熊皮大氅。
旁的男子身穿单衣,迎面凛冽寒风,毫无瑟缩之感。
“世子,朝廷大军已入彀中,无需亲自督战,回营中等待捷报即可,莫要伤了身子骨。”
“多谢冯兄关心。”
羸弱中年正是镇北王世子张梁,也是镇北军真正的统帅,担忧道:“今日之战,关系北疆安危,不亲眼看着很难心安。”
冯泽微微颔首,对张梁满是钦佩。
当年与父亲投奔北疆,遭到许多镇北军大将排斥,正是世子张梁从中周旋,才让他们父子立稳跟脚。
之后研发、训练火器军,张梁更是主张隐秘进行,不予声张。
“镇北军与朝廷必有一战!”
张梁建议镇北王示弱,处处退让,让朝廷放松警惕,争取更多的时间训练新军。
交战之初,镇北军只派出极少量的火器军,多数仍然以冷兵器为主,与朝廷大军一沾即退,假做溃败之相,行骄兵之计。
静待天时地利,一举歼灭朝廷主力。
冯泽疑惑道:“世子如何断定,谢大元帅会冒险挺进雪狼谷?”
雪狼谷地势险恶,不宜行军,然而另一头直通镇北城,比地面进攻缩短了上千里,又能出其不意进攻。
“只七成把握。”
张梁说道:“三成源自于谢元帅,我反复琢磨过此人经历,最早只是个落魄武勋,靠着吃府兵空饷过活。”
“恰逢周督公马踏江湖,谢靠着祖传的练兵布阵之法,立下了不少功勋,然而仔细勘验就会发现,他打败的都是些山贼水匪而已。”
“之后覆灭南蛮,也是依赖新式火炮,否则前几年怎么会寸功未立?”
“再之后拥立泰昌帝,位列天下兵马大元帅,乃是从龙,亦非军功。”
张梁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我推测,谢元帅只适合做个将军,大抵有几分站队的聪明,却远远够不上帅才!”
“说得有理。”
冯泽对谢元帅不怎么看得上眼,其父是真正的灭国之功,如今大庆能统御西北疆土,仍然是承平西王的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