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间死了一个人尽可夫的肮脏男娼。
尸体就用破草席随意卷了卷,趁着天色将明未明时,从南馆后门运泔水夜香的小门拉出去。
杂役捂着鼻子万分嫌弃地丢给收夜香的两吊钱,让他胡乱给处理了。
夜香郎欢天喜地地收下那两吊钱,揣进怀里。嘿,能吃顿不错的了!还能去最便宜的妓馆,招个最便宜的妓搞一晚上。
不错,真不错!
夜香郎欢喜地把那两吊钱收进怀里,按耐不住好奇心,偷摸摸地掀开草席偷瞄了一眼。
惨噢,好好的一个人儿,浑身生疮,淋漓了浑身黄白脓水,引来蛆虫啃咬蚊蝇安家。
教人看了着实发怵。
拨开尸体脸上胡乱盖着的头发,夜香郎用不算干净的手抹了抹他的脸,看清了脸,夜香郎不由得呆立当场。
有哪个男人会不认识他呢?
他是南馆红牌,是艳名动荆都的倾世名妓啊!
他们这种活在底层的贩夫走卒,即便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也能从那广为流传的春宫图册上得见他一笑百媚生的风采。
又有多少漫漫长夜,像他这样没钱没势的贩夫走卒捧着那本不知被盗摹多少遍的粗劣春宫图册聊以慰藉呢?
如今见到了真容,就草草地被一张破草席卷着,软玉温香烂成一具腐臭尸身,这天下不会有人惋惜一个卑贱的男妓。
时也命也,他命不好,做那卖笑的娼妓,最后沦落到与粪水为伍,死了都没个体面。
夜香郎揭开粪桶上的盖子,将地上的尸体扛起来丢了进去。
看着尸体的口鼻耳眼一点点沉进污浊粪水里,直至没顶,才盖上盖子。
夜香郎摇摇头,这世道啊!尊就是尊,贱就是贱。
强求不得,挣扎不得。
曾经多么风光无限,如今不是都得沉进这恶臭熏天的黄白粪水里,再不见天日。
天色逐渐亮了,街坊市井逐渐热闹起来。
——夜香污秽!小心避让!
夜香郎高声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