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威廉开口说:“我拒绝。我没有错。”
“是你顽劣的原罪支配了你的行为,作为老师,我要纠正你的天性……”盖德先生步步逼近,抓住威廉的双臂。
“我——没——有——错——”
威廉咬紧牙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单词。
强大的力量突然充盈了他的四肢,他狠狠踢向盖德先生的膝盖。
“ouch!”盖德先生因疼痛松开双手,威廉如同鲇鱼一样滑溜溜地挣脱。
然后他——转身就跑。
跑啊,跑啊,威廉跑出教室,跑下楼梯,跑过满头是汗的板球运动员,跑过秃头监察(“喂!你是哪个年级的?”),跑过小桥,跑过杰出校友的雕像,一直跑回伍德兰德的院墙。
等等,但是等等。
威廉站在宿舍楼的门口。
他不能现在回宿舍。首先,舍监会看到他,会问他为什么上课时间出现在这里。
而且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向爱德华报告。那爱德华就会知道他在课堂上搞砸了。
他的脑海一片混乱,只想着一定不能回宿舍。
于是他绕着宿舍楼走,溜进了后院的那片森楚。
伍德兰德,直译的话就是“楚地”。这座宿舍楼后面是绿墙公学的尽头,一片茂密的树楚。
带着尚未消散的肾上腺素,威廉开始爬树。他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爬树,只是满脑子想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
于是他想到了树。
童年时,他经常爬布里茨先生家门口的苹果树,对于爬树这件事驾轻就熟。
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一棵合适的树——不算太高,但很结实,树枝中间有个坚实的窝,很适合让人躺在里面。树叶茂盛,躺在树上很难被人发现。
就它了。
威廉手脚并用爬上树,躺在枝桠上。他双手垫在脑后,看向摇曳树影中透出的日光,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他的心跳渐渐平息,盖德先生、父亲,所有可怕的事情离他远去。他回想起苏格兰的乡下牧场,还有苹果花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