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人类的习俗,一个人死了之后,其他的人会为他举办葬礼,他们会为他哭泣难过,并且每年定期扫墓。”
“然后呢?”江雀追问,“五年后、十年后或者一百年后,那个死掉的人类在这么长时间后呢?”
沈踏枝不是一个喜欢思考死亡的人,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才得出答案,缓缓道:
“这么多年后……记得他的人也会死了,然后他就会被人遗忘。”
江雀不说话了,他想象着自己死后的情景。
沈踏枝也许会惊讶,毕竟他似乎为认为自己是不死不灭的怪物,又也许会庆幸于自己终于不用再被他威胁。
他可能会有一点难过,但是沈踏枝是一个意志很坚定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难过很快
就会被对方遗忘。
他也会被沈踏枝忘记。
江雀垂眸,想。
人类可真残忍啊,说忘就忘了。
他到死前的那一刻都还记得沈踏枝,但沈踏枝会忘记他们在深渊中相处的时间,会忘记他,真残忍。
江雀的沉默并没有引起沈踏枝的注意。
他向来是一个很自我的人,话题跳脱、说着说着就突然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是常有的事,沈踏枝这几天下来已经习惯了江雀动不动就不理人的行为了。
沈踏枝回答了江雀的话,就继续用匕首在地面上画着些什么。
经过这些天来的尝试和观察,沈踏枝发现这把青铜匕首不仅可以在石板地上划出痕迹,它的刀柄上其实还刻着一个法阵的暗纹。
他去问过江雀关于法阵暗纹的事,但江雀表示自己一无所知,沈踏枝也就只能自己尝试着在地上复刻出匕首上暗纹的模样。
暗纹很不明显,他又不懂法阵,只能一边画一边调整,进度十分缓慢。
地底不分昼夜,沈踏枝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
期间累了就和江雀一起睡觉,给对方讲讲睡前故事,等到醒了就一边和江雀说着话,一边继续研究法阵。
压抑的黑暗,终日不见阳光,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江雀,沈踏枝觉得自己多半会先被死寂和黑暗逼疯。
他无法想象,江雀就在这样的黑暗中独自生活了十余年。
终于有一天——大概是在睡着又醒来四次后,沈踏枝磕磕绊绊地画出了一个完整的法阵。
眼看着还差最后一笔,他激动地叫来了这些天里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江雀,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这个法阵还差最后一笔!江雀,也许画完之后你就可以摆脱束缚你的屏障了!”
江雀看着法阵,慢吞吞地问出一句话来:“出去之后,你是要回人类的社会吗?”
“嗯。”几天下来,沈踏枝已经可以接上江雀莫名其妙的话题了,“不是你说的吗?想让我回去报仇。”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