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岩月礼从兵部的笔帖式做起,先后任职过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礼部员外郎,户部郎中,吏部侍郎,户部尚书,从户部入内阁。”
李崇点了点头,不简单啊,六部官员从上到下他几乎都做过,瞧着也不过才四十出头,这放在现代,相当于从一个非实权处级干部做到了中央政治局常委,实在是不简单,他再次抬眼看向了宋离:
“不简单啊,不过宋督主也不简单,这官员的履历恐怕你比吏部的人都熟。”
宋离并未惶恐,而是微微欠身:
“臣在天子身边当差,自要多留意些。”
“再说说其他几人。”
在外候着的还有吏部侍郎魏忠,户部尚书吴郑太和巡城御史邹虎。
“吏部尚书陈文景身体不好,早便有致仕之意,吏部一应事物皆由魏忠代理,魏忠乃是建平三年的进士,座师正是王首辅。”
李崇听出来了,这个吏部尚书是王和保的人,吏,户,礼,兵,刑,工,吏部为六部之首,拔擢用人之权,吏部都被王和保握在手里,可想而知其余诸部少不得受这位首辅控制。
“再说说户部尚书。”
户部是大梁的钱袋子,这个地方可太重要了。
宋离有些咳嗽,侧过了头咳了片刻,腰背都有些弯了下去,这咳声听着很深,李崇听着都替他难受。
从第一次看见宋离他就觉得这人太瘦了些,脸上总是有一股子病色,不过他又想到他是个宦官,心里不由得一叹,这人这么瘦,瞧着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可能也跟受了刑有关系吧?
到底也是封建社会残害下的人,抛却政治立场不说,这人也颇有才华,样貌也是一等一,若不是成了太监,想来也应该是一位儒雅谦和的公子吧。
他叹了口气,给他续了些茶水,推到了他的手边。
“先喝点儿水吧,是不是着了寒?一会儿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待咳声好了些,宋离侧头便对上了李崇有些担心的眉眼,少年的眼底很清,没有算计,没有虚假,只有自然流露的关心。
他的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失忆了,所以从前做的一切都不记得了,他甚至愿意相信,至少此刻的李崇对他的关切有那么一丝发自内心。
那张总是阴寒冷肃的脸上有了片刻的笑意,他眉间常年带着病人色,此刻这少有的笑意倒像是风般吹散了沉压压的病气。
他用双手握住了那被递过来的汝窑茶盏,手心温热的触感暖意融融,他微微低头,看着那碧色的茶汤,声音暗哑却终究蕴含了温度:
“多谢陛下。”
李崇敏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他毕竟刚来此处,对于尊卑上下那些礼数其实并不是太在意,也不觉得这样随口的关切有什么,毕竟嘴炮当不了饭吃。
室内有片刻的寂静,待宋离喝了那盏茶才再次开口,接着说户部:
“户部尚书吴郑太出身高贵,母亲乃是先帝的姨母,呈阳皇后的亲妹妹,出身吴氏一族,不过此人性格略有些优柔,少有决断。
可偏生户部掌管天下银钱,少不了要与诸部打交道,以至于户部有些难以决断的事不是交由侍郎韩维,便是直接上报内阁决断。”
虽然还没有看到这个户部尚书吴郑太,不过李崇在脑海中就已经想象到这是个什么人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不敢担责,树上掉一片叶子都怕砸脑袋。
他也来了一口茶,心下思衬,这个吴郑太的尚书能当到今天自然是占了一部分出身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