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离并未靠起来,只是裹着被子侧躺着,闻言眉眼带了笑意:
“能在这宫中做到总管自是八面玲珑,你再猜猜他此刻为何不回宫而是叫了一个小太监回来回话?”
或许是深夜的关系,宋离的声线很低,带着一股平常少见的慵懒感,似乎是有意考较李崇,说完便静静等着他的回答。
李崇抬手隔着被子搂着那人,还真是一下被问住了:
“对啊,他怎么不回来呢?他特意去看了许安按说应该当面向我们禀报才是啊。”
宋离浅笑着看他,李崇搂着人晃了晃:
“别卖关子啊,说吧。”
“这雨才刚下来你就下了圣旨着贡院优待考生,这是皇恩浩荡,张冲作为领命的传旨内官,自是要让下面的臣子,举子都感受到这份儿皇恩。
再有一点便是此刻深夜,这贡院没有做任何的准备,一应物资均需其他衙门划拨,但是这一次的科考主考官谢兆秋是个学问罐子,平素里都没离开过翰林,着他主持科考没有问题,可若指着他和各衙门的官油子交涉便是个大问题了。
若是这谢兆秋没能办好差事,那自是有负皇恩,张冲虽然是内官,却是天子近臣,他盯着就是陛下亲自盯着,哪怕是这深夜,各个衙门也万不敢偷奸耍滑。”
宋离缓缓和他明了这里面的道理,李崇有些恍悟,触角勾起了一抹弧度,一点儿也不吝啬地吹着彩虹屁:
“我们督主就是督主,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明白,这张冲还真是个会办差的,不愧是你亲自给我选的近侍。”
他眼底闪着一股精明笑意,瞧着宋离一幅张冲是你的人我早就知道了的样子,这次倒是宋离有些意外了,不过毕竟王和保和太后都倒了,这人知道张冲是他的人倒是也没什么稀奇的:
“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可早了,你还真是手段了得,我刚来那会儿你就重罚了张冲,让我一直以为张冲是太后的人,慢慢才回过味儿来,这张冲分明就是听你差遣的。”
要说这人老谋深算呢,那会儿雷霆手段杖责张冲,给他身边塞
了一个其他的人,后来又一幅不得不听命太后的模样将张冲不情不愿地调回来,任谁都会以为他这是想要换掉他身边的人未果,自不会想到张冲竟然本来就是他的人。
宋离抬手轻轻缕了一下李崇额前的碎发,有些歉意出声:
“我并非有意要在你身边插人,只是那个时候太后和王和保虎视眈眈,若是让他们以为你身边是我的人必然是千方百计换掉,所以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让他们以为你身边的张冲倒向了他们,我再重罚张冲,这样便没了任何嫌疑。
不过宫变之后,王和保倒了,我便再未曾向张冲问过你的行踪和日常。”
他知道没人喜欢被别人盯着,李崇将手探进了他的被窝:
“说什么呢?我又没有不满,你打听呗,你和他打听我说明你关心我。”
皇帝陛下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幅我就喜欢你关注我的样子,倒弄的宋离无奈轻笑。
“哎,对了,这张冲说起来也是宫内总管太监,他为什么这么听你的啊?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
宋离想起张冲在他手上的把柄不禁莞尔,索性逗逗李崇:
“陛下再猜猜吧?”
李崇张口就来:
“贪赃。”
十官九贪,何况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没人孝敬简直天理难容。
宋离抿唇笑道:
“贪赃还能算是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