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说着,视线总在居上脸上盘桓。像他们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其实很注重命格之类玄之又玄的东西。私下里打探,原来辛家长女八字素有大富大贵的传说,甚至有人打趣,若是前朝太子能早日与辛家女郎定亲,或许大庸便不会亡了。
当然,这种笑谈言过其实,但谁不愿意儿媳帮夫呢。运势大好,更希望长久保持下去,因此赵王夫妇心里中意这位贵女,并不在乎那些没有成真的过往。
赵王妃对居上万分称心,牵过她的手,和声问了年岁与平日的爱好。唯恐自己做得太显眼,吓着女郎,客套过后将她们姐妹交代给女史,送到花园里,与先来的娇客们汇合。
“小娘子们先去饮茶吃果子,待我接待完了访客,再来与小娘子们说话。”赵王妃含笑道。
居上姐妹复又行礼,才跟着女史往后面去。
穿过重重院墙,终于进入深处的大花园,因换了主人,花园重新修缮过,移栽了大片的翠竹和木芙蓉。时值盛夏,木芙蓉正开得热闹,一团团一簇簇挤在枝头,今日云层厚重,阳光断断续续从间隙里射下来,那光的韵脚便给花增添了夺目的韵致。
先到的几家高门女郎聚在一起说话,不远处是偷偷观望的公子王孙,大概因为暂且人还没到齐,并不急于上前攀谈。
居上小心翼翼看了一圈,发现太子不在,大大松了口气。那些小娘子大多是早就认识的,见她们姐妹到了,大家便热络地打招呼,人群中只见到中书令家的二娘子,却不曾看见四娘子。
其实内情大家都知道,太子那里碰了壁,肯定再不愿意赴宴了。就这点来说,居上觉得自己比她坚强,自己在太子面前混成了那样,今日还不是厚着脸皮来了。
十几个女孩子聚在一起说笑,都是明媚的姑娘,简直比枝头的木芙蓉还妖俏。炙热的目光跟随着她们,年轻的贵胄们大觉赏心悦目,私下里也各自权衡,仔细留心中意的那个人。
居上悄声问居幽:“武陵郡侯在不在?”
居幽找了一圈,最后失望地摇头,“不在。”
不过从那群光鲜的青年中,居上发现了一个看上去很是顺眼的男子,那人穿绿沈的圆领袍,不管是眉眼还是身段,都极为出挑。
也就是视线短短的一相交,那人也朝她望过来,居上心头蓦地一跳,要命,是心动的感觉呀!
她顿时有些欢喜,脸上红晕浅生,忽然发现不虚此行。
那人的目光跟随着她,想来互生好感,只需一刹。
可女郎们更在意的是太子,大家唧唧哝哝说话,压声询问:“太子殿下可在其中?”
中书令家二娘子是远远见过太子的,掩唇道:“大约还没来。”
居上则觉得择婿不能过于功利,她们等待的未必是太子其人,看中的只是太子的身份。
娇眼慢回,她又朝那人睇了睇,那人浮起一个笑容,唇角勾勒的弧度正合她意。
居上尤其喜欢这样的男子,不油滑,不似羊油般腻人,淡淡的一点温情,周身恍如有青草的气息,这样久处也会欣喜。
两个人细微的一点交流,很快便引得人注意了,镇军大将军家的六娘子俯到她耳边,小声告诉她:“阿姐,那人是赵王世子凌凗。”
原来是赵王世子啊,样貌好,人有礼,且还有位那样温和的母亲,简直无可挑剔。居上抿唇笑了笑,大家见她有心,简直皆大欢喜,最具竞争力的人若是先出了局,那么剩下的人便有更大的胜算了。
慢慢地,又有人不断加入,起先男女泾渭分明,后来像初春河上的薄冰,渐趋消融,不知不觉互相见了礼,终于汇聚到了一起。
赵王世子来和居上搭讪,辛家长女的美丽在烧尾宴上见识过,那时候各自矜重,即便是沙场上浴血奋战过的武将,也不敢莽莽撞撞随意攀交。
但今日不一样,这宴就是以相亲为目的的,既然有了好机会,自然不能随便错过。
凌凗向她介绍自己,说一说自家有多少兄弟,都是什么境况。
居上不是小家子气的姑娘,言行也坦**,你来我往几句,问起北地的风俗,与长安有什么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