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他等不及,他只是觉得到了什么阶段,就该做什么事而已。如果她不能接受,说明她食古不化,得想办法暗示傅母开解开解她。
打定了主意,他慢慢偏过身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不知她是不是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转过头来,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无端让他生出一丝怯懦,正当他决定先斩后奏的时候,她霍地站了起来。
他以为她发现雉鸡归巢了,忙挎起一旁的弓,然而站起身,才见十来个乞丐打扮的人他们跑来,边跑边喊"就是那个人。。。。。。那个人了桌上的贡品。。。。。。"
居上顿时心慌,才想起当初去龙首原游玩的时候,阿兄说过,那些乞丐精准地划分了长安的地盘,地盘上每个土庙的贡品都归他们。如果有人不知规矩越界,必定招来一顿好打,就算打不死,打得十天下不来床,也是常有的事。
"不好!"她忙扯凌溯的袖子,"快跑,被他们抓住就完了。"
凌溯起先倒是打算会会那些乞丐的,但见居上飞快上了马,边拽缰绳边比划,"快快快,跑啊!"
他也来不及想太多了,跃上马背追上她,跑了一程回头看,那些乞丐气恼地停下步子望着他们,居上说:"他们人多势众,要是落进他们手里,先砍手,再砍脚,然后毒哑了送到东西市上讨饭。。。。。。好吓人啊!"
她危言耸听一顿渲染,看他直直盯着自己,不由大笑起来。
这也算一场有趣的意外,唯一不好就是没能打到雉鸡,空着两手回到了大帐。
狩猎的郎君们倒是满载而归,猎物堆成了小山。凌洄上来查看,"阿兄出马,也不曾打到雉鸡?"
居上说:"走了一路,只看见两只鸡窝,那些雉鸡都搬家了。"
雉鸡吃不成了,就改吃别的吧,居幽送了烤炙好的雁来,"这是雉鸡的亲戚,阿姐凑合吃吧。"
大家坐在一起闲谈,大帐中热闹得很,凌崔看气氛不错,豪兴道:"等下过头一场雪,我来组局,请诸位冬狩。"
居上看他神采飞扬,想起上次赵王家宴上,他说要带她见识捕鱼的事。短短两个月就物是人非了。虽然从来没开始过,却也有曾经沧海难为水的惆怅。
不过往事无需介怀了,反正已经各得其所。后来大家只管吃喝,把剩下的猎物分一分,各自带些回去,差不多未正前后,局就散了。
一行人仍旧从春明门进城,上了大街便各奔东西。居上向独孤仪拱了拱手,"我家阿妹,就劳烦郡王送回去了。"
独孤仪道是,"人是我接出来的,一定安然无恙送到府上,请娘子放心。"
居幽朝长姐招了招手,"阿姐,我过两日和三娘一同去看你。"说罢甩着她的小鞭子,径直往西去了。
穿过西市时,独孤仪忽然叫住了她,自己翻身下马,从熟水摊子上买了两截竹筒回来,仰首道:"吃了半日的肉,怕小娘子胃口不好,这饮子加了龙脑末,给小娘子解腻。"
居幽将竹筒接过来,心里倒是有些感动的,毕竟除了家中阿兄们,没有见过其他男子也如家人一样体贴。
再看独孤仪,他扬着笑,笑容爽朗目光磊落。自己之前的局促早就平息了,相处了一整日,可以看出他是个不错的郎子,连伴在身边的灵鹊也是这样说。
骑在马上喝了口饮子,清气直冲天灵盖,看这闹市也像淋过水似的鲜明起来。
他一直将她送到门前,居幽请他进去坐,他婉拒了,说今日时候不早了,等改日再登门拜访。最后临要走,脚下又顿住了,腼腆道:"我不擅照顾人,希望今日出游,不曾慢待小娘子。小娘子若有哪里觉得不自在,可以与我说,下回再出游的时候,我好格外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