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呢?
“总之就是不行。你回家去,安心等我,这一仗无论如何打不到汖州……”
白芷忽然捂住楚云川的嘴,极小声道:“嘘……你听。”
楚云川一懵,下意识竖起耳朵细听——府外渺远处传来了一吹即散的细碎梆子声,此时已是三更。他迟疑道:“……你是说打更声?”
“三更响,六月十五到了。”
六月十五是楚云川的生辰。
白芷起身从包袱里掏出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荷包,在楚云川怔愣间递给他:“生辰吉乐,千岁,你的生辰礼。”
荷包中装着一个木盒子和一枝枯茉莉,还有一张信纸。楚云川展开信纸,上面画着一盆惟妙惟肖的茉莉花,他一眼就看出这是家里的一盆茉莉。这盆茉莉并蒂开花,极盛极烈,是他最爱的一盆。
“我养了几天,不知怎么把其中一枝给养死了。”白芷摸摸鼻子,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想着反正都死了,干脆剪了给你带过来,见枯枝如见花。”
楚云川忍俊不禁,噗地笑了一声,他再打开那个木盒子,里面是一小包黑黢黢的粉末。
“上个月我跟周慎思进山采药,这祖宗想把草药掺奶茶里,挣挣老人家的钱。你猜怎么着,我们在山深处发现了一株品相相当好的灶心萝,从头黑到脚的珍品!”说到这里,白芷掐起腰,十分得意道,“是我先摘到的,周慎思没抢过我,所以归我了。我拿回家几蒸几晒做成粉,先泡了一杯,简直唇齿留香啊,怪不得老一辈都说天上琼玉浆,地上灶心萝……哦对了,长风还给你准备了生辰礼,那天上家里来扑空了。”
将战的此时此刻,手中捧着心上人千里迢迢从家中带来的烟火气,楚云川的心绪竟奇异地平静下来,仿佛捏压胸口的巨掌倏地逃离不见踪影,四周只余阵阵灶烟围绕。
甚至都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怕什么了。
楚云川忽然朗朗笑出声来,一旁正拿茶杯准备给他先泡一杯灶心萝的白芷被吓了一跳,有些蒙头转向,本想问他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是笑她蒸晒灶心萝的手艺不行?再细看之下,景王千岁眉间愁云一扫而光,再不复刚才那副憔悴惨淡的模样。
片刻后,白芷也跟着大笑起来。
夜再长,也总会亮。
天擦亮时,景王行府侧门窜出一骑,歪歪斜斜地朝官道奔去。
在屋里,白芷到底没答应楚云川老实回汖州,但她又拗不过楚云川,只好退一步同意离开州城,但不走太远,没准去临州城自己买的宅子里小住几天,也没准去恩州逛逛风光绝景。
楚云川还是觉得不太安全,叨咕着怎么也要派人跟随,但再劝下去就只见白芷呲牙吓他“打仗人手紧,我这一身功夫有什么危险?你再磨叽我就不走了”。
景王千岁于是硬着头皮同意了。
在侧门口送走白芷后,楚云川的神情寡淡下来,他喊了一声:“来人。”
立刻便有两个暗卫窜出来,站到楚云川身后:“殿下。”
“向汖州方大人传我密信。”楚云川从衣怀中拿出一封厚信,这是他白天在白虎军中早已写好的,“兹事体大,务必面交方大人。方大人交付的东西,你们务必一路护送,切不可有丝毫闪失。”
“是。”
“另外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