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行了,再看还能看出花来?”
“心里难过可以同我直说。”顾宴道,“教你用左手点穴也好,找遍天下奇珍药材来治你的手也好,你不必退而求其次,我会想方设法让你如愿。”
寻常人听了这话,多半要觉得感深肺腑,可白芷只觉得惶恐。她明白顾宴是善意,她不至于连好赖话都听不出来,可她还是惶恐。
不光是被人贴心对待的惶恐,她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但是哪里不对劲呢,她又说不太清。
“为什么呢?”她耳中自己的声音极远,像是要飘到九霄云外去,“为什么呢?”
“这事既然停下了,待开春之后我再细说吧。”顾宴淡淡一笑,“明日伊始,我便要带着傅尧暂离京城,对外就说云游,我已安排妥当了,长风就留在你身边。你要好好养伤,不可再练拳了,我给你留一本内功心法,你先熟记上面的口诀,试着在丹田聚气,不懂的尽可问长风,待我回来再细细教你。”
白芷盯着他不动。
顾宴:“怎么了?”
白芷一反常态,语气异常认真:“一路珍重。”
顾宴看她一眼,忽然张开双臂,把白芷搂进了怀里。白芷安抚性地拍拍他的后背,听到他在自己耳边轻声道:“一定。”
第二天一早,白芷醒来之后,顾宴就已没了人影。厢房里一早就烧起了地龙,屋里热气腾腾,但白芷却并不觉得口鼻干燥,她往床边看去,两把凳子齐齐摆着,上面放着两大盆清水。
这地龙实在太热,白芷感觉躁得慌,掀开被子坐起来拿衣袖扇风,这么一坐,她又看到了枕边放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一看就知道是顾宴叠的。
顾宴叠衣服跟普通人不一样,常人是两只袖子交叉叠放,他却要把其中一只袖子沿着衣裳竖放,另一只只袖子绕上一圈把整件衣裳怀抱起来,再把整件衣裳从底下往上翻折,最后叠完往往有一只袖口躺在衣裳上,十分好认。
她试着活动了两下肩膀,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竟只是有些酸胀,她还能抬得起胳膊来。
不可能是顾宴半夜扒她的衣服上药,那就只能是他打的时候用了巧劲,疼归疼,好得却也快。
白芷看看肩膀看看水盆再看看衣裳,自言自语道:“楚云川啊楚云川,咱们本就是两路人,你干嘛非要往一块挤呢?”
门口传来两声叩响:“小姐,你醒了吗?”
是巧巧。白芷拉长衣袖盖住右手掌,喊道:“醒了,进来吧!”
房门快开快关,只漏进一点风雪。巧巧把披风脱下来,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子上,惊讶道:“小姐,这屋子里好暖和啊!”
白芷问道:“你屋子里不暖和吗?”
“再暖和也不及这屋子暖和,谁家会给耳房装地龙啊。”巧巧道,“不过小姐放心,耳房的土炕都是通着小厨房的,徐厨娘那边开火,炕上便十分暖和啦。”
“光靠灶火取暖,后半夜一定还是有些冷的,这是我疏忽了。巧巧,一会叫几个下人来,给耳房装地龙吧。”
“不冷,小姐,徐厨娘得了你的令,灶里长烧着火,我铺了两层褥子还有些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