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如履薄冰的给闻妹换完药,从燕王府出来,后背又湿透了,长叹了口气,燕王着实吓人,燕王妃为人温和,要不然他真怕自己走不出燕王府。说起来,燕王妃还真是个能耐的女子,这般冷戾如罗刹的燕王都能哄得住,燕王妃还真不是谁都能做的。太医走后好一会,沈翊的脸还是沉着,不见丝毫笑意,闻妹忍不住晃了晃他的胳膊,“哎呀,谁又惹我们四哥不开心了呀?笑一笑嘛。“别乱动,仔细碰着手。”沈翊拧着眉头拿开她的伤手。
闻妹往他跟前凑了凑,眨巴着大眼睛,像极了乖巧求摸摸的踏雪,“四哥四哥,别不高兴啦,我没事了。”“好了,没不高兴,还不用你这个病患来哄我,”沈翊捏起她的手亲了亲,“我找千留醉问问,看有没有去疤的药。”“好啊,没有也没事,我相信四哥不会嫌弃我的。”手背上有个疤闻妹自然也不喜欢,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不能倒回去,多想无益,不如坦然接受。沈翊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岂敢嫌弃。”
“王爷,王妃,”罗管家站在门口回票,“有一封给王妃的信。
“拿来看看。”沈翊松开手,略恢复了神色。
罗管家递上信,说道:“方才来了个小乞丐,说是永平侯府赵姨娘给王妃的。”
“赵姨娘给我的信?”闻妹真觉得见了鬼,赵姨娘不恨死她就算好了,还想得起来给她写信?真是奇怪。沈翊拆开瞧了眼,
轻哼,“不是给你的,是给永平侯的。"
“写了什么?”闻妹凑过去看,看完和沈翊面面相觑,“真的假的?”
信上居然写着章氏的姐姐章娥是被章氏害死的。
闻妹说:“我略有耳闻,父亲原本要娶的是章家嫡长女,婚前嫡长女过世,便改了嫡次女嫁给父亲,也就是现在的章氏。这段往事很多人都知晓,毕竟是婚前出事,又是改嫁妹妹,闹得挺大。
“不对啊,赵姨娘既然晓得,那她为何不与父亲说,却要把信交给我,她也不怕我因为厌恶她,不转交给父亲吗?”闻妹看完信就知道赵姨娘是想让她转交给永平平侯远在边境,这封信赵姨娘想送过去,还真有点
沈翊摇了摇头,也不太明白,将信折叠收好,还没来得及说话,跑来个小丫鬟和罗管事享告几句话,罗管事回票两人,“王爷,王妃,才得知消息,永平侯府的赵姨娘,昨晚去世了。”“死了?”闻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怪不得她要把信给我。”
赵家已倒,闻婉被圈禁,不知为何赵姨娘不给闻琛,难道想来想去,满定都还就只有闻妹这个从前她厌恶的人能帮她?闻妹想想都替赵姨娘觉得悲哀。
“怎么死的?”沈翊看向罗管家。
罗管家摇头,“这倒不知,是否要老奴去探查一番?”
沈翊没兴趣,“罢了,赵氏与我们无亲无故,不必费心思,这封信你着人送到边境去,别叫章氏的人劫了。”“是。”罗管家接回信封离去。
“虽不知信上所说是真是假,但只要信递到边境,永平侯瞧见,自会判断,”沈翊冷笑了一声,“章氏的手还挺黑。”赶在这关头送赵姨娘一程,谁都知道闻婉出事,这个时候赵姨娘病逝太合理了。
“要是赵姨娘没有后手,这局章氏嬴得彻底。”闻妹从前看着两人斗,各有上风,现在赵姨娘一死,永平侯府当真是章氏的天下了,姚姨娘不是她的对手。沈翊不以为意,“让她们斗去吧,章氏也活不了多久。”
就像赵馈一样,魏家利用了赵馈,可赵家落得个什么下场?但凡魏家有点良心,都会多看顾赵姨娘一点,魏家和章氏本就是姻亲关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魏家连一句话都舍不得说,让赵姨娘这么快就死在了章氏手里,可见魏家凉薄。在魏家眼里,章氏和赵馈没什么区别,不过章氏向来没点自知之明,此刻还在弄死了赵姨娘的沾沾自喜中吧。闻妹也懒得管她们的事,章氏不是好人,赵姨娘也不是好鸟,她谁都不心疼。
因着伤的是右手,做什么都不方便,闻妹天天不是躺着就是躺着,都要发霉了,终于等到伤口结痂,不用再包扎,才方便许多。可正是因为这样,沈翊总是把视线落在她的疤痕上,眉宇间拢着散不去的郁气,闻妹只能盼着早点好全,掉了痂就好了。右手行动自如后,她就不用沈翊喂饭了,不
过沈翊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恨不得继续喂,可闻妹不想,现在天气转凉,每次沈翊都先喂饱她再自己吃,饭菜都凉了。手好得差不多,她第一时间去了探望如黛和绮云,如黛看着还好,没有那么难受了,气色好了不少,如黛看见她手上的伤,不免唠叨,两人说了好一会的悄悄话。从徐府出来又去拜访绮云,瞧着院子里比上次来改善不少,绮云身上也没伤了,只是绮云依旧消瘦,但问什么她又不说,怕是心病。闻妹又问了一遍和离的事,绮云还是拒绝,“妹儿,谢谢你的好意,只是罢了,我命数如此,你别为我费心。“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这件事是难办,但闻妹相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不了,我不愿意,就这样挺好的,他也没打过我了。”绮云温和地笑着,只是闻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莫名哀伤。陶绮云既然这样说了,闻妹也不能强求,坐了没一会便走了。
闻妹一走,婢女梅儿便跪着向陶绮云哭道:“姑娘,你何苦这般呢?为何不告诉燕王妃?”
世子爷是没打过姑娘了,可却在床榻间行凶,每回梅儿给姑娘沐浴,那身上青青紫紫的都没眼看,有两次下身还出了血,可偏偏床笫之事不便往外说,姑娘只能打掉牙齿血吞,陶家从不过问,唯独燕王妃关怀备至,姑娘
陶绮云摇了摇头,“梅儿,你不懂,南临侯跟了瑞王,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逃得出南临侯府。”
张独亲口和她说,让她离燕王妃远点,这辈子休想和离,就是拖也要拖死她。
“我离妹儿越近,我就越是拖累她,”陶绮云眼中黯淡无光,犹如七八十岁的老妪,“下次妹儿再来,就说我不便见客。她命数如此,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若是再拖累了闻妹,她也过意不去,看闻妹手上的伤就知道,闻妹的日子也不好过。一个侯府后宅就要了她半条命,夺嫡之争有多凶险可想而知。
“王妃,奴婢瞧着陶姑娘似有隐情,脸色那般憔悴。”上了马车,月露和闻妹说道。
闻妹靠在车壁上,抬手捏了捏眉心,“我知道,可她不开口,我没立场去帮她,我到底不是陶家人。”分多管闲事的意味,闹不好,她要里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