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煮好的药装在罐子里被封上,但他还是怕骑马回来的路上颠洒了,便一路小跑着回来的,此时正大汗淋漓,累如狗喘。
他将手里的食盒高高举起来,递到许君赫的手中,又道:“殿下,砸锁的东西奴才也带来了,何时动手?”
许君赫坐在墙头,将食盒打开一看,里面只放着一个药罐和小碗,“糖葫芦没买吗?”
殷琅一惊,擦着汗道:“奴才给忘了!现在就去买。”
“罢了,明日再买。”许君赫喊住他,道:“你在此处等着。”
他带着食盒落地,回到寝房后将食盒放在桌上,转头一看,发现就在他出去的这一会儿时间,纪云蘅自作主张地将他原本卷起来扔到一旁的外衣展开,披到自己身上。
宽大的衣袍能完全将纪云蘅的身体笼罩住,肩头松松垮垮,袖子更是长了一大截,跟台上唱戏的人穿的衣裳一样。
许君赫觉得好笑,喊道:“过来喝药。”
纪云蘅慢吞吞爬下床,来到桌边一坐,把药罐里的汤药倒在碗中。
药已经不烫口了,她倒上满满一碗,捧起来就喝,神色平淡,好似完全感觉不到汤药的酸苦一样。
许君赫自己喝药的时候,虽然不会做出夸张的反应,但也会因为难以忍受的味道皱眉,却没想到纪云蘅竟然能如此平静地大口喝药。
他说:“先前答应你的糖葫芦明日再给你买。”
纪云蘅喝完了一碗,又往碗里倒,殷红的唇抿着褐黑的药汁,说:“不要了,昨日想吃,今日不想。”
许君赫又问,“有别的东西想要吗?”
纪云蘅点了下头,十分没有眼色道:“想要你帮我修屋顶。”
许君赫抬脚就走了,“把药都喝完,不准余下。”
笑话,他堂堂一个皇太孙,上房顶给人修瓦像什么样子,又不是瓦匠,传出去他的脸面往哪搁?
许君赫翻墙而出,与殷琅一起,开始动手拆锁。
虽说这地方偏僻无人,但许君赫来此地一直都是秘密行程,除却殷琅和贺尧之外没带其他人,所以换锁这事还真得他自己动手来。
许君赫将挂在外面的锁给卸了,虽然技艺不娴熟,但他一身的蛮力,硬生生在木门上打了孔,将锁扣装在了里面。
就这简单的一个活,两人合力整了许久。
殷琅的手掌磨得通红,累得吭哧吭哧喘,半点东宫里大总管的气度都无,由此也记恨上了纪家人。
若不是这些人将姓纪那丫头的小院换门换锁,殿下就不会来亲自换锁,也就不会牵连他一起受累了。
连他都尚且如此,向来脾气不好的太孙殿下就更不用说了。
殷琅悄悄瞄了一眼,见许君赫的脸色比烧过的煤炭都要黑,分明是六月暑天,眉眼跟染了霜雪一样冷。
约莫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从纪家人的身上刮几层皮下来了。
许君赫垂着眸将殷琅买来的新锁挂上,忽而问道:“瓦顶漏水……要怎么修补?”
殷琅吓得失声,“殿下??”
纪云蘅喝了药就爬回竹榻上睡了,许君赫忙活完之后进门见她睡得正熟便没打扰,将钥匙和药放在她桌子上而后悄声离开。
他回到行宫沐浴更衣,吩咐殷琅往纪家传口谕,邀纪远一同游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