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听说前段时间,那猎户曾在泠州地界的边沿现身,紧跟着皇太孙就来了此地。”杜岩喝了两口茶,干脆一口气全部说完,“天家不想旧案翻出,那些曾经侥幸留有一命的人,自然都要被斩于皇刀之下,皇太孙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此事。”
“你是说,皇太孙为了杀那猎户而来?”纪云蘅非要问个确切的说法。
杜岩半眯着眼眸,说:“他前些日子来的时候就在寻此人,只是没找到,这回才又来了泠州。”
话说到这里,杜岩想要传达的信息就已经差不多了。
他倒了一杯茶,往前一推,说道:“纪姑娘,我与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什么,只不过当年你出生时,裴家获罪满门抄斩流放,你也未曾见过你外祖父一面,我这才将听说的那些小道消息说给你听。你是裴大人所留下的唯一血脉,我看你与太孙殿下关系像是颇为亲近,就不得不提醒一句,你应当多留个心眼,以防备那些无缘无故亲近你的人。”
纪云蘅看向杜岩,点头赞同道:“你说得对。”
杜岩面上一喜,又道:“纪姑娘可要坐下来喝口茶?”
“不了。”纪云蘅摇头,而后道:“其实即便你不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今日无缘无故来与我说话,本就是件怪事,我该防备你才对。”
杜岩听后,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傻眼,“我这是为了先前的事向你赔礼道歉啊!”
不过纪云蘅还是十分有礼节地道谢,“多谢你告诉我外祖父的事,我要走了。”
她嘴上说着走,果真没有半点停留,一转身就开门出去了。杜岩赶忙爬起来,往外追了两步,就见纪云蘅已经带着车夫走到了楼梯处。
说话是慢,脚步倒是挺快。
杜岩也知留不住,便长叹一口气,低声道:“跟傻子说话果然费劲。”
纪云蘅下楼时,就听见说书人正好将故事讲完,余下最后一句,“岁月催人,便是从前恩爱两不疑,走到最后也落得个负诺负心,生死相隔罢了。”
她出了茶楼坐回马车里,这次路上没人拦着了,一路回了纪宅。
纪云蘅出门鲜少从纪宅的正门走,还是从自己后院的侧门处出入,先前苏漪提议过将纪宅的大门改到纪云蘅所住的小院这里,被她嫌麻烦给拒了。
这门通常只有纪云蘅一人进出,也清静。
她下了马车与车夫道别,而后踮着脚尖,从门外往左的第三棵树上摘下了挂着的钥匙,将门锁打开。
只刚进门,就听一句骂。
“真是个蠢狗,长了张嘴就只知道吃,这才多长时间,就吃得胖成这样!跑出去让人见了,怕是连是猪是
()狗都分不清。”
纪云蘅诧异地瞪大眼睛(),飞快将门关上(),急匆匆地提着裙摆小跑去前院。
就见许君赫坐在寝屋的屋檐下,提着圆滚滚的小狗在手中胡乱揉着,将柔软的狗毛揉得炸起来,一团乱。
“良学?”
纪云蘅呵出一口白气,鼻头冻得微微发红,眼眸也染上一层晶莹。
许君赫听见声音,将胖成球的小狗往旁边一丢,站起来便要找事,臭着脸质问:“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这段路那么难走?我途中还去了官署一趟,都赶在你前面回来。”
纪云蘅望着他,一个笑容慢慢地在脸上绽开,墨黑的杏眼弯成月牙,“我去送今言了呢,在东城区绕了路。”
许君赫立马就问责到了柳今言身上,“她自己没马车吗?出门回家的,怎么还要你去接去送?”
“我们坐一辆马车方便呀。”纪云蘅笑眯眯地走过去,又道:“而且离得也不算远。”
“不算远还回来得那么慢。”许君赫冷哼一声,声音稍稍低下去,“害得我又翻墙进来,划破了衣裳。”
纪云蘅在他身边站定,低眸一瞧,正好就看见了他外袍边上有几缕给勾起的金丝线,显然是翻墙的时候蹭坏了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