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纳里斯终于见到活的陈茵。
或者说,他笔下的陈茵。
那一本厚实的笔记,在电子产品还未普及之前,在他们成为特工的每一秒,一字一句都承载着他们对妻女日夜的思念和爱意,当然,还有他所有身份切换超负荷工作的每一刻都记录在册。卡纳里斯常常夸赞自己,如果不是该死的战争,也许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编剧,可陈野不同,本子扔给他的时候,这小子十分不屑,他会冷着一张脸对他说,口袋的笔是武器,笔下的字有可能成为攻击他的武器。然卡纳里斯只是笑一笑,他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话,再翻开本子看的时候,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名字。
东西交到陈茵手中,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军绿袋子,里面装着的却是陈野从小到大的生长痕迹。
隔着一层布她手掌轻轻摩挲里头的物品。
卡纳里斯笑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并不妨碍我对这个名字频繁出现的怀疑。很抱歉,我比你先一步了解你。”
作为长官他有责任对陈野的生命负责,也必须对他所忠诚的国度而坦诚。
陈茵:“他,是不是很辛苦?”
卡纳里斯很坦白,“作为高等生物的每一秒,大家都理所应当的被束缚着,所以没有一个人的使命是轻松的。”
陈茵:“那为什么不放弃?”
是啊,那为什么不放弃,可能陈野根本没得选。
聊天的间隙,陈野刚结束欧佩克一轮会议,匆匆回来的路上看到教堂门口摆着今晚七点贝尔格主持的迎新年音乐会歌单。他脱了染雪的大衣,看到床头食物盒子都空了,悬了一路的心才放下来。
卡纳里斯看着陈茵说:“好好享受这一天吧。”
不谈公事,只谈风花雪月。
阿泽跟着卡纳里斯出去。
她气色好一点,也就好一点而已。
陈野坐在她身边,替她掖了掖被子,看她手里捏着的棕色皮本子,顺手想接过来,意料之中的陈茵没放手,倒不是他矫情,只是有种光屁股裸在外面的感觉,凉飕飕的。
窗外应景的,是一大片细碎的雪花。
再说,她又不是没看过。
陈茵轻而浅笑,“你害羞了?”
陈野开口第一句不是为自己辩驳,坐得离她近些,身上的热气也过给她,“我只见过你害羞。”
想想,她会缩手缩脚,眼睛可以看任何地方,就是不在他身上,时不时又张嘴叉腰虚张声势教训他无论如何,只要是她就好。陈野包住她手,送到嘴边一吻,薄薄两片唇,又干又涩,掀起眼皮,细细注视她,陈茵憋不住笑,但刚好点,也是不能情绪太跌宕起伏,摸了摸他的脸,问他:“你不想问问我,他都跟我说了些什么吗?”
陈野现在惯着她,帮她翻开那本子,前面几张纸洁得跟雪似的,翻阅到中间才看到几行字和日期。他记录的东西很简短,时间地点,主人公,没了。
“不是说密密麻麻都是我的名字吗?”她略微疑惑,低声呢喃。
陈野笑,“是你的名字,装在我心里。”
换来陈茵切地一声,病了一月难不成是他脑子烧坏,竟还讲起令人毛骨悚然的情话,不过他本来也没皮没脸,说起这个,他不是好像瘦了,是很明显地瘦了一圈,连脸蛋都小了,而且眼底下还有乌青,连胡子也没修理干净,她说:“我给你刮胡子吧。”
上次刮胡子还是他躺着的时候。
是吗,不是她用这柄小刀戳着他的伤口?
还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