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太回来了。”医生说,掩饰不住紧张。而蚂蚱却没有丝毫畏怯的神气。
大地的继母看上去还算年轻,不过天生带着讨厌的刻薄习气,这一点从她的八字眉三角眼还有高凸的颧骨尖缩的下颌就能看出来,一览无遗。她脸色铁青,或者是总板着脸的缘故,黑眼珠少白眼珠多,和她的儿子一样有只翘鼻子。
“太太,”医生显得殷勤,“这个孩子是大地的朋友,大地现在住在他那儿。”
她瞟了蚂蚱一眼,眼神中没有友善。
“你叫什么?”
“蚂蚱。”
不过是个山里孩子。她鄙夷的想,嘴里却说:
“大地在你那儿?”
“是的。”
“是他叫你来当信使的?”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难道他没告诉你他是如何忤逆父母的吗?”
“没有,他只告诉我他后妈是如何虐待他,打骂他。”
蚂蚱毫不客气,还以颜色。
果然,她被激怒了:
“他竟然敢这样说!他竟然敢这样颠倒白黑!”
她把头转向医生,“老公,你听见没有——他竟然敢这样说!”
“是的,我听见了。”
“那你就这样任由你那宝贝儿子胡来?!”
“不,我不是,”医生连忙辩解,“但是我想,你最近对大地是不是过分严苛些了……”
“我严苛?”她用左手捂着心脏,“你摸摸自己的良心!我哪有对他严苛了?!相反的,都是你放纵他!”
“容我说一句,阿姨。”蚂蚱插进来,“你对自己的儿子是不是会稍微偏心呢?”
她闭上了嘴巴,霍的转向蚂蚱,盯着他的脸,仿佛好容易找对了敌人。
“孩子,你来这里干嘛?!是不是那个不成器的东西想要回来,托你来探路?”
“这些事医生会告诉你。”
“大地只是想要他的衣物,”医生可怜巴巴的说,“他出去的时候身无一物。”
“我才不管他!那样的孩子根本不配呆在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