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无波的语气,听上去就是随口一问,实则心里的密语是:你留下来陪陪我吧。
“我没什么打算。”袁晴遥回眸浅笑,“楚柏楠你陪陪我吧?我家里没人,爸爸在单位,妈妈去打麻将了,回家孤孤单单的,下午就让我待在你家吧?或者,我们俩出去玩?”
她总能说出他想听到的话。
见楚柏楠直愣愣地望着自己,不说行也不说不行,袁晴遥不知所以然,眨了眨眼睛:“……啊,你下午要制作参赛用的机器人是吗?我不打扰你,我就在你旁边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行吗?”
楚柏楠却答非所问:“许让哥快不行了。”
袁晴遥一愣:“……不行了,是那个意思吗?”
“是,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许让哥怎么了?”
“肺部感染,呼吸衰竭。”
“……”
袁晴遥的小圆脸上笼罩上一层阴云。
她与许让有过一面之缘,那一次,她去医院侧门门口给楚柏楠送卷子,正巧碰上了楚柏楠和许让在一起。
印象中,许让哥是一位乐观又开朗的大男孩。他伤得很严重,手指都不能自如活动,但他没有怨天尤人,没有愁眉苦脸,而是笑盈盈地跟她打招呼,还说:“遥遥,抱歉,我不能和你握手,那咱俩就碰碰拳吧。”
思潮起伏,连带着眼眶也涌起一片潮湿,袁晴遥知道,许让是在楚柏楠的康复之路上给予过莫大帮助的人。
想了想,她放下喷水壶,走到楚柏楠的身边:“楚柏楠,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总觉得任何安慰人的话在死亡面前都显得过于苍白……但是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去做。你想倾诉,我愿意聆听,你想宣泄,我愿意奉陪,你想哭但却哭不出来,我愿意替你哭鼻子。”
从小到大,她都是他巨大的能量源。
同时,也是他勇往直前的最强动力。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身体和心灵都稍稍轻松了些,答道:“我想你晚上也在我家吃饭。”
“……这么朴素?”袁晴遥诧异地瞪大眼睛,哭笑不得,“我以为你至少会让我抱抱你呢!”
说着,她抬起了双臂。
他却乍然回想起,他掀开许让哥的被子时嗅到的那股腐烂味……
下一秒,楚柏楠划着轮椅后退一大截,他垂眸,遮掩住眸子里的慌张:“我不要你抱我。”
袁晴遥把手背在身后,不晓得楚柏楠是打心底排斥自己抱他,还是嫌弃自己手上有残留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