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梦,她自从挨了梁母那一巴掌。一做,就是二十年。
对面的贵妃榻上。
江寒在黑暗的夜色中睡得深沉。
梁醒给自己倒了杯水,赤着脚,顺着夜色走了过去。
她默默坐在江寒的塌边,端着一杯温热的白水,沉静地望着他。
银白色的月光里,江寒白皙俊朗的侧颜,依然骨相分明。
三十八岁的他,睡着时,看起来一如年少。
只是蜷紧的身躯和微微蹙起抖动的眉头,让梁醒看出,他也在梦魇。
江寒的梦中。
二十八层的高楼,即将将封顶。
青白色的水泥墩筒,每一个都看起来比游乐场的新多了。
它们一排排地堆满了龙泉集团的整个工地。
江寒叼着细烟,吹着口哨,插着兜儿,钻进去溜达。
龙泉都知道,梁父信任江父,那江寒自然就成了“九千岁”的儿子,进出自如。
不过就算撇去这个原因,龙泉的工地目前已经没什么工人,安保也形同虚设。
他很顺利地顺着吊车梯,爬上了高楼。
躲在一根红砖柱子后面,江寒听见了梁父梁母最后的对话。
“老梁,停止吧!银行又打电话来追还款了!”梁母带着哭腔,“我们宣告破产,让其他人接盘,说不定以后还能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梁父的脸上写满了日暮沧桑,“怎么再来?银行的钱还不出,大不了坐牢。可是高利贷的钱,怎么办?现在外面的人,谁不盯着我们。”
“是哪个天杀的搞鬼!之前明明说好,这片地政府要开发做园博园,怎么突然去了西城?”
梁父叹息,仰头望着远处光秃秃的风景,不说话。
这一把,他赌输了。
讨薪电话、催债威胁,一个一个的电话,打到梁父的折叠手机上。
悄无声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