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在转回目光,步子径直向前:“我没问你的问题不用回答。”
石骏没被这不近人情的态度唬住,庄在真要发火忍怒的样子,他见过,比此时刻意不露情绪的“不近人情”阴沉吓人得多。
“我就随便一说,有用您就听听,没用您就当我说废话。”他脚步轻松跟着庄在,说话也带着笑,先一步往前去把下行的电梯按好了。
调石骏过来当助理就是因为这人聪明,识眼色,懂应变。
电梯数字停在顶层,久不变动的显示屏仿佛将时间拉长。庄在深吸一口气,直视着镜面里的自己,突兀地,淡声问:“很明显吗?”
“不明显。”他先给了老板想听的答案,再说真话。
“只是我都跟您这么长时间了,您对孙小姐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我见过呀,你对孙小姐根本不是昨天那样,又怎么会对假的孙小姐那样呢,除非这个假的孙小姐才是真正的‘孙小姐’。”
“说什么绕口令呢。”庄在道。
石骏装傻嘿嘿一笑。
电梯这时到层,庄在走进去。
轿厢门缓缓闭合,下行失重的一瞬,他后知后觉一种似豁然非豁然的微妙。
那么老旧的心思,居然在多年后,有了一个与故事全然无关的知情者。
并且是如此意外的暴露。
然而雀跃不过瞬息,他很快清醒。
以他当下的情况,被人知道对云松霖独女有意,已经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例子比比皆是,一个出身不好的野心家,一个野望过剩的觊觎者,感情甚至婚姻,什么都可以沦为交换的筹码,这样的人也不在乎吃相难看,孙小姐换成云小姐,不过是痴心妄想博一把大的而已,旁人大概都懒得惊讶。
过去唯恐被人窥知的心思,如今已经成了摊开都无人会信的谬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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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回了一趟公司,之后独自驱车回了黎家。
无大事,庄在不喜欢带司机或助理,只身一人,好给不喝酒找借口,不沾酒的饭局也更容易速战速决。
客厅里,黎辉正跟两鬓染白的陈父下象棋,庄在不记得上一次见陈家人是什么时候,但他还是远远认出来这个明显衰老过快的男人,也礼貌打了声招呼。
“陈叔叔。”
两个中年男人望过来,用那套赏识小辈的带笑语气,刚跟庄在寒暄了几句,中厨位置便传来陈文青的声音:“不要你帮忙,你那双手哪是下厨房的料,坐着歇歇,庄在应该快回来了——”
话未落地,被推出厨房的陈亦桐便扭头看见了庄在本人。
两个年轻人不熟络,干站着连句话也没有,陈文青便笑着替他们张罗,叫他们先去会客厅聊聊天,吃点水果,刚上市的龙眼特别好,今早买了许多。
陈文青打趣他们:“瞧瞧你们,这不就是自己家里么,从小就认识的,亦桐不是说你们上周还在健身房遇见了吗,怎么跟没见过似的。”
送来水果刀的陈母也笑着:“他们年轻人有年轻人聊天的方式,咱们别多干涉,要给他们空间嘛。”
展露优雅坐姿的陈亦桐,抿紧裙角,立马轻轻地瞪一眼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