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细细观察着庄明道的神情,继续道:“她当是知错了。”
庄明道哼笑一声,“她自小便惯会笼络你们这些眼皮子浅的。”
管事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求情,当即垂首,一句多的也不敢说了。
余章巷窦府之内,侍女嬷嬷一早便在府内忙个不停,将前院匠人刚搬回来的花草都踢倒了好几盆,这番形色匆匆的模样得了孙嬷嬷好一顿训斥。
因着许多物品都随着船一同被烧了,现下都要重新置办,而薛氏又感染了风寒,须得在启程之前将养好,加上安氏腿脚还未利索,府内甚是繁忙。江淮的仆从都不是帝京那些用惯了的,孙嬷嬷为了调教这些人也费了不少心力。
春园之内,阿笙一袭晓春浮雪服端坐在书阁之内,她正着笔写一封去往帝京的信函。那一盆盛放的凤鸣花旁,袅袅的清香攀升了几寸。
良久,这封信才算是写得详尽了,阿笙细细端看了片刻,方才工整地放进了信封之内,着人送了出去。
小厮刚走,便有一名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侍女匆匆赶来。
“姑娘,文家的人来送礼。”
侍女袖边卷起的风打散了烟云几许,阿笙看向那侍女,问道:
“因何事送礼?”
那侍女似乎也不知为何有此问,硬是支支吾吾半晌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阿笙见那侍女这般简单的话都未问个清楚,不由蹙了蹙眉,但念在她年纪小,阿笙并未与之计较,遂抬步亲自去看个究竟。
前庭处,文家的管事一众静默着神色在那候着,见去禀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遂又多问了一次,二姑娘究竟何时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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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非贵府主家,没有让我家二姑娘亲自接见的道理。”
孙嬷嬷端着气势自庭外走来,她扫了一眼文府众人,脸上虽端着笑,不失礼貌,但神色中却不见半分喜迎之色。
文府那管事见这嬷嬷架势便知当为窦氏的内仆,外院这些人是比不得的,遂才多了几分恭敬。
“是我家主人命我等一定要将物什送到二姑娘手上,我等也是迫不得已。”
那人说着便将手里的东西往孙嬷嬷跟前递。
孙嬷嬷扫了一眼他们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楠木精装的盒子,用玲珑锁上的扣,用这般金贵的盒子装的当是不菲之物,但她却并未伸手去接。
“我窦氏家训严明,无功不受禄,不知贵府主人因何事要送此礼?”
这话是明知故问。因何事?自然是为了来赔礼,但这话又不能说明了,否则便是坐实文氏之过,将把柄结结实实递给了窦氏。
文府管事浅笑道:“我家主人听闻贵府姑娘与袁氏大公子系出同门,袁氏与我文氏乃是姻亲之家,袁大公子是我家主人的侄辈,这说来二姑娘与我们文府也沾着些关系,听闻二姑娘来了江淮,遂来打声招呼,免得两家因误会生分了。”
这话说得倒是将文氏府上抬了个辈分,若阿笙不愿善了此事,便是晚辈拂了长辈的面子,同时也拂了袁氏的面子。
孙嬷嬷抿着嘴听完文府管事厚颜无耻的话,气的面色微红。
“这说起来,我倒是有一个师兄跟远嫁的大公主走得近,听闻新帝登位之后,袁府在文史阁的职位是一降再降,不知你说得可是这个袁氏?”
文氏众人闻此心中一滞,抬眼便见中庭的方向,一位静怡的女娘款款走来,她抬步间落落大方,不卑不亢,脸上端持着温和的笑意却给人不怒而威之感。
帝位之争中,袁氏因选择错误,如今在朝中地位堪忧,袁成杰等袁氏族人凭着当年袁阁老的威望还能保留朝官的位子,但大体上是不好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