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画好的灯笼,被她那一甩,也跌在了地上。
血液倒流太快,四肢有些僵硬,谢劭眼睁睁地看着那盏灯笼,碰到了旁边的纱灯,慢慢地烧了起来,却做不出半点反应。
到了这个份上,温殊色也不想再同他装下去,“我并非真心想陪郎君吃苦。”
温殊色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太过于天真,“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小娘子愿意吃一辈子的苦?或许也有,但我不是。”
她儿时经历过食不果腹的日子,自己的母亲便是因为没有银钱买药,慢慢地坏了身子,离开了人世。
她比谁都知道银钱和权利的重要。
就算自己告诉了他,谢家并没有破产,他还能继续挥霍,可凭他这副没有半点上进的模样,家底迟早还是会被他败光。
“我能与郎君共患难,是因为郎君乃我拜堂成亲的夫君,我承诺过郎君要同你过一辈子,便不会反悔。就算郎君以后想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我也能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但那些并非我心之所愿,更不是我喜欢的。”
小娘子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带了刀子。
所以,从凤城到东都,一路上他所有的感动,都不过是她粉饰出来的和谐。
虽残忍,却更真实。
没有突如其来的感情,也没有无端的爱,是他被后来的日子所迷惑,想得太简单,忘记了两人的开始。
不可否认,她身为夫人,做得很好,让他无可挑剔。
她那句话里,或许还有一句,她一开始想要同其过一辈子的人并非是他,只是出了意外,被逼无奈只能选择自己。
视线突然一阵模糊,谢劭坐在那没动,从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都已经说到了这一步,断然也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温殊色没去看他,把正院的大床让给了他,转身去了外面的院子。
出了长廊,方才呼出堵在喉咙的那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心口不知何时已紧得发疼。
晴姑姑刚从外面卖完纱灯回来,迎面见到温殊色,脸上一喜,还没来得及禀报,及时察觉出她神色不对,心头一跳,“娘子这是怎么了。”
温殊色没应,眼泪顺着脸庞“哗啦啦”地往下掉,适才所言,皆为她的肺腑之言,可不知为何,会如此难受。
晴姑姑哪里见过她这副模样,急声道:“可是姑爷欺负娘子了?”
温殊色摇头,一步跨进厢房,坐在屋内的木墩上,手背胡乱抹了一把泪痕,艰难地吸上一口气,咽哽道:“姑姑,我心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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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闵章便去了正院里的长廊下候着。
昨夜见到主子和三奶奶两人一道坐在院子里制灯,没再打扰,退去了外院,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何事。
见人突然从里出来,正欲问是不是要去卖灯笼,便听谢劭开口,声音沙哑:“告身拿上,去兵部。”
闵章一愣,稀罕地露出一道笑容,“主子能想明白,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