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陡然软了下来,郁结于心的不满也在此刻暂时作罢,就静静的凝视他,直到马车忽而停下。
玉帘外有人在东宫最偏的小门长跪不起,手中捧着些什么东西。
他们要去的是正门,只是恰巧路过这个小偏门,甚至寻常都不会往这里走。
而那个跪在地上的人蓄着胡子,竟叫温泠月觉得眼熟。
“什么人!知道这是哪吗,也容你在这里跪着?”
那人佝偻着身躯,闻声小心翼翼地说着什么,直到看见撩开帘子露出半边脸的温泠月,才匆忙起身,颇是殷勤道:“娘娘,小人参见娘娘。”
“起开起开!”侍卫不爽地欲抬脚踢开他,却被温泠月喝止。
她走下马车来到那人身前,有些惊喜道:“你是不是那个讲话本子的话本先生啊?”
对,没错,正是那日在琼婲楼绘声绘色讲故事的话本先生。
但他此时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又拎着一小袋鼓鼓囊囊的东西。
“回、回禀娘娘,这、这是《不见墨》的最终卷,小、小人已经撰写完毕,还、还有您和……上回在琼婲楼押注赢得的银子。”
温泠月几乎都快忘了那件事,看向那只布袋子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我的?都是我的?”
那人又快要跪下,“小人不敢欺瞒娘娘,这确实都是东宫的。“
她没想到自己押注给沈晚能赚这么多,于是问:“所以最终是沈晚咯?”
话本先生唯唯诺诺,视线不住的往马车里瞟,想起不久前的惨案。
做话本先生这么些年,他生平头一回撰写时被人找上门来拿着金子威胁,说是不按照他说的写这个话本子的结局,就用金块砸死他。
他不敢说话,只嘟囔一句后就匆匆跑走了,逃离什么虎穴龙潭一样。
温泠月对他的态度摸不清头脑,迷迷糊糊拎着一本册子和一袋银钱,思索着自己是否应当去发掘一下自己赌钱的能力。
没准天上砸下来的好运气还能时时光顾呢。
“但是扳、扳平……扳平是什么意思啊?”上了马车,她还回味着话本先生方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明所以地读起那本话本子。
直到坐在福瑜宫书桌前,她还在思索自己把小白一个人留在马车上没有叫醒他做的对不对。
毕竟他睡得那么香,叫醒他总是不太好的嘛。
马车里又暖和,毯子裹得也舒服,大不了嵇白发现了也会去寻他。
于是温泠月便心安理得的翻阅起那话本子的最终卷。
东宫外的大街上烟花爆竹次第绽开,张灯结彩地出最明艳的街巷,红彤彤的灯笼挨家挨户都有几盏,诱人的香气从每个窗口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