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得罪娴妃宫女的人,是沉碧,明明是沉碧挨了一巴掌,怎么梦里面变成绣翠了?
而且现在沈定珠回忆起来,梦中的绣翠,那脸红肿青紫,简直不像是挨了打,倒像是……磕碰了一下。
如今想来,那伤势怪瘆人的。
她的心犹如打鼓,砰砰不安,漫天的雨丝纷乱的让她有些心焦,沈定珠顿时转过身,吩咐禁军:“你们现在就给本宫去找绣翠,无论她在哪,在做什么,让她即刻回来见本宫。”
禁军与春柳对视了一眼,似乎皆有难色。
沈定珠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神情:“从方才本宫要找绣翠开始,就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本宫,若不肯说,本宫将你们发落去暴室,自然有办法能让你们开口!”
春柳先害怕了,急忙跪下来,哽咽着说:“娘娘,并不是奴婢不说,而是皇上交代了,怕您受惊,让奴婢们明早再告诉您。”
“为何?”
“因为绣翠姐姐她,她从赏景山上掉下来了,一个时辰前,太医院那边就说她快咽气了,皇上开恩,让宋嬷嬷和春喜都去看望,送她最后一程……”
春柳还没说完,身边就掠过去一道窈窕倩影,她惊愕回头,只见沈定珠提裙,疾奔下白玉阶,乌黑的长发和蓝白的衣裙,划过淡淡色泽。
“娘娘!哎呀!”春柳直呼不好,急忙冲进殿里拿起披风,转而去追沈定珠的脚步。
禁军是皇上留在瑶光宫,守护皇后安全的,见状,也派了一队人紧跟上去。
太医院亮着明亮的灯火,不少飞虫为了躲雨,围绕着房檐下的宫灯扑飞,却一不小心燎伤了翅膀,如一缕烟般掉了下来,落在沈定珠仓促的脚步边。
她披着一身雨雾闯入门内,乌黑的云鬓沾着透明雨丝,正堂内安安静静的,刚刚煮过的药炉已经熄了,散着渺渺药味。
沈定珠快步走向后堂,却听到沉碧的哭吼叫骂声。
“不准给她穿,她还没有死,她还有气!谁敢碰她,我就跟谁拼命!”
沈定珠绕过屏风,只见两名今夜值守的太医,一脸为难地站在旁边。
而宫中负责为宫女收殓尸体的宫务司,派来的三名太监,手腕上搭着乳白的衣裳。
这便是宫中不幸死去宫人们的“寿衣”了。
沉碧护在绣翠的床榻前,宋嬷嬷坐在榻边,给她擦拭脸上摔出来的鲜血,哭的无声无息,而春喜帮着沉碧,阻拦太监给绣翠穿寿衣。
宫务司的太监一脸为难:“沉碧姐姐,你就别为难奴才们了,按照规矩,她要是不穿这种寿衣,一会没法给她‘下葬’啊,而且死在宫里不吉利,得提前拖出去。”
“她没有死!”沉碧头发散乱,像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吼骂,“刚刚她还喝了点药,太医都说了还有气儿,而且,而且西追将军已经出宫去请岑太医来了,你们不许带走她。”
“这……”太监们为难,“沉碧姐姐,你这样做,到时候她要是真死在宫廷里了,奴才们会倒大霉的,若是管事公公怪罪,谁担得起?”
一道颤抖的声音从后传来:“本宫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