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狗长成了老黄狗,它还是喜欢趴在院子里的藤椅旁闭眼晒太阳,要是没人叫,一天都不会动一下。
以往最喜欢啃的肉骨头都没了吸引力。
钟裕禾瞧着心疼,时不时就要抽时间熬一大锅肉粥,炖得烂烂的,分一大半给它。
一人一狗,能吃一整天。
贺书然拎着一袋子东西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放下东西笑着开口:“姥爷您又动火了,要让大姨知道准得跟您急!”
钟裕禾还是笑呵呵的模样:“你大姨去你远儿哥家了,不在家,你妈看着我动的手,不碍事。而且,大黄就爱吃我熬的肉粥。”
“我妈呢?”
“这不你二姨和二姨夫出国玩儿回来了,跟你妈带了那啥香水,一听这消息,你妈就跑去找人了,你也去看看不?”
“等会儿去,我陪您会儿。”
贺书然说着,把带过来的东西归拢好,从里屋拿了把梳子,坐在老黄狗身边,一下下轻梳它的毛。
老黄狗眯着眼睛随她摆弄,偶尔伸舌头舔一口面前的肉粥。
钟裕禾瞧着,难得感慨:“大黄都是老伙计喽。”
“但是咱家大黄的毛可比舒服了,其他人家的狗可比不上。”
“可不是,当初那一窝得五六只,你姥姥一眼就看中了它,抱回来也给吃得好,能吃能睡长得快,就是老喽!”
狗老了,人也老了。
它不爱动了,他也不爱动了。
钟裕禾不知道老黄狗眯着眼睛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倒是他自己,频繁想起故去的老妻。
而眼前这个低头给老黄狗梳毛的外孙女,就像极了老妻。
他看了好半晌,又抬头望了望天,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四八年那个冬天。
那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他穿着早就准备好的新衣服。
因着头天晚上激动得睡不着,他生怕脸色不好,还特意让妹妹给自己捣饰了一番。
别说,还挺像样,反正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满意。
就这么的,他乐呵呵跟着自家妈去相看姑娘了。
“姥爷,您想到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贺书然见眼前人带着笑发呆,好奇问道。
钟裕禾回神,也不吊外孙女的胃口:“我啊,想到了和你姥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贺书然眼睛亮了,从衣兜里掏了个本子出来,这还是和她二姨学的。
钟裕禾笑着摇摇头:“第一次见面,你姥姥没看上我。。。。。。”
要问他怎么知道的,那就是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