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
承安和两位丞相大人一直在寝宫里商议姚诵事件,连午饭也是照影领着御膳房的太监送进去的。
照影进去的时候,听见承安凛然道:"东南海外诸岛国共计一十九个,两月之内,我锦夏国书要传遍各处,不得收容我盗窃国库之逃臣。若提供线索或将其遣送回国,朝廷必有所报。两月之后没有结果,动用一切手段追杀姚诵——叛锦夏者,虽远必诛!"
放下午饭,照影悄悄退了出来。幸亏殿下此刻没有功夫过问那个人的情况,否则自己真不知如何回答。想一想,去敲贺焱的房门。
"小影,什么事?"
"请先生看一样东西。"照影把手上捧着的一件白色单衫打开,衣襟上殷红点点,血迹斑斑。
"这……?"
"是丹青公子换下来的衣裳。"照影神色黯然,"从昨儿开始,送去的饭菜一口也没有动过。已经不眠不休,在案前坐了两天了……"
"他自己……说什么没有?"
"他……恍若不觉,浑不在意。"照影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夹杂着感动、钦佩、怜惜……"这两天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我觉得……他眼里连我都看不见了。只怕压根儿没留意衣衫上的血迹。要不,断然不会就那么扔在碧纱櫥里,任我捡拾。"
"依你看……还撑得住么?"
"我好几次悄悄拨开帘子,看见案上收拾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那方削过的皇后宝印。他跪坐在案前,一刀一刀切下去,有时候,甚至闭着眼睛下刀……每一次,速度、力量、方向都不一样,可是只要多看两眼,就觉得有一种贯穿始终无穷无尽的韵律蕴含其中,好像……刻刀能在他手里自顾自的继续下去,永不停息……看大概位置,差不多刻了一半了……可是……"
"可是什么?"
"我觉着……他是把自己的生命注入到了刀上……整个人……淡得像影子一样……"
贺焱长久的沉默着。
——玉玺完成之日,定是丹青丧命之时。
"先生……眼下……怎么办?"
贺焱看着照影:"小影……你心里,何尝不明白?"
照影凄然泪下:"是,我明白。"
——不让殿下知道,不能让殿下知道。
"六月二十六以前,你、小月、君来三个人把殿下看紧了,无论如何,别让他进东配殿。"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