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车交汇,稍停片刻又继续前进。
“大人,到了。”小厮说完掀开了帘子。
已不是从郭府离开的那辆马车,下来的人却还是宋卿时。
小厮引着宋卿时往里走,进了门后低声说:“元辅在院中等着大人。”
宋卿时加快脚步,进院看见了临窗的身影。
“老师。”
“来了。”魏元纬清了清嗓子,“进来吧。”
宋卿时跨入房中,借着灯光,看见一个新年不见,魏元纬又清减了几分,苍老的脸上满是沧桑,眼中却是在官场淫浸出的威严。
“老师可有按时用药?”宋卿时关切道。
魏元纬嗓音虚浮无力,“老毛病了,无需多虑,郭自贤那边如何?”
“今日他向我提了升迁之事。”宋卿时道:“但他对我仍旧防备,许多事并不经由我手,恐怕……”
他顿了顿,继续道:“恐怕要等成亲之后才会将我完全当作自己人。”
魏元纬叹了口气,半晌才问:“事到如今,你可悔,可恨?”
房中静了片刻,许久没有听见回音。
宋卿时喉结滚动一番,开口时嗓音微滞。
“我自己做下的决定,无人逼迫于我,既决定了前路便不会退,也无路可退,老师问我可悔可恨,学生不悔,但我恨,可即便是恨,恨的也是我自己。”
魏元纬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莫要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就说出来,你还有老师。”
宋卿时垂下眼,想起了别庄上陌生又熟悉的妻子,“是,我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还有老师,还有我要做的事。”
“天地有正气,于人曰浩然。”魏元纬温和地说:“你选地这条路,太难了。”
宋卿时闭上眼。
如何能不难呢,可他早当不起一个正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