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安吕氏私塾,啊,不好进的,夫子很强,考中的童生、秀才不知凡几,入学蒙童如过江之鲫,他还得选……
“好是好,但康弟你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想让咱们家举家迁去江南。”
“爷奶不想去吧?”毕竟故土难离。
“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前他想着有三叔照看,在村子里就在村子,现下……陈延觉得还是去江南吧,那儿也有村子、农庄,爹和大伯都在那边,爷奶在那儿生活会更有保障。
“先不说,待会儿回去在席间不要同爷爷说这个,等下午他酒气散掉了一些再说。”饮酒头上说这个事,陈延怕爷爷气血上涌中风。
“好。”
两兄弟坐回去后跟没事人一样,绕着老陈头让他享受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下午,村里家里收拾残局,陈延和陈安投入了洗碗大业。
秀秀很为弟弟高兴,但在后厨忙了一天,颇有想法的小姑娘还是嘟囔吐槽了一句:热闹都是你们的,我们这些姑娘丫头就只能在后头,出去多看看都要被人说不庄重。
还是江南那边好些,至少码头周边摆席啥的都没有这样的。
陈延拍了拍秀秀的肩以做抚慰。
碗洗碗了,天色微暗,父老乡亲们都回家了,傍晚的村落,鸡鸣犬吠之声阵阵,还有孩童的啼哭声、妇人的喧闹声,相互交杂。
而陈延和陈安走到正厅,发现老陈头正在炭火旁教子。
教的子就是老三陈多田。
他时而语重心长,时而板着脸,一副大家长的样子,叫陈多田收敛一点,但陈多田显然不以为然:“爹,你就是见得太少了!”
“你不知道县城里那些秀才公家里都是什么样的!我们家出了一个举人一个秀才,我这样都算是低调的!”
“况且当初我和招娣两个人大冬天推着车去城里卖豆腐,家里才一点一点把钱攒了出来……”他一副我是家里功臣,两个读书人读书的钱有我一份力。
全然忘了当初是谁提供的方子,当初三房因为没有读书人可以单独存一份工钱时他与妻子的喜悦。
老陈头一看他这不争气的样子就气得想打人,骂了两句,瞥见一旁的陈延和陈安,他才歇了火,炭火的光芒照在他的脸上,让他整张脸都泛着暖暖的橙。
“康哥儿壮哥儿来了,一起来烤烤火——”
“爷爷,康弟有事跟你说,你来一下!”
老陈头起身走了过去,陈安则坐在了炭火旁,陈多田一看他坐下,立刻伸过头来,“侄儿,我听你爷爷说你有了说亲的人,家里是做什么的,家中可有良田钱财?三叔这边有一个家中有资产的……”
“光是嫁妆就有一个小庄子!一妆奁金首饰的那种!你想不想看一下?”
他实在过分热情,陈安摇头,“不用了三叔,我有未婚妻了,等我爹娘回来就要说亲了。”
“那给你介绍另一个,娶了妻纳个小也……”
“不用!”陈安皱眉,“三叔,我妻子还没过门呢。”
“你们就是迂腐,女子嫁了人不就从夫,婆娘还能嫌多?”他嘿嘿一笑,“你是还没开窍,到时候——”
“陈多田!”
在三叔还没有说出更下流的话之前,怒发冲冠的老陈头出现了,他眼睛里藏着一簇火焰奔到了那盆碳前面,用手杖打翻了炭盆,尽管陈多田躲得快,那烧着的红碳还是有几个落在了他身上,令他发出了尖利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