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来送‘周昌之漏’的。
果不其然,面前俊逸的青年道:“是因为我帮着周编修整理过,整理这些不免要去藏书阁里寻些资料,便记住了。”
果真如此,许学士沉下眉,问:“这些是你与周编修一同整理的?”
陈延道,“算不得一起整理,我不过是在其中打下手,周编修过段时间便要来为我指明释写的方向。”众所周知,这是释写经卷,又不是编书,两分文采三分勤勉五分劳累,要什么方向?
陈延这话不就表明经卷全都在他那里,周昌只不过几天去一次吗?
可这交上来的东西上写的分明都是周昌的字——
“况且我又年轻,做事性子急躁,赶着完成这些经卷,字难免浮躁了些,是周大人受累把所有的经卷都誊抄了一份,才能把这一份笔饱墨酣,字字珠玉的经卷留在藏书阁中。”
陈延要说的话就这些,说完这些之后,他没有上眼药,快速把这一摞经卷整理好了,又问许学士,“许学士,我把旁边的也整理了吧。”
许学士没有拒绝,陈延就自如地整理了起来。
他昔年也是去学校图书馆兼职过的,整理东西大有一套技术,加之他的确是藏书阁的常客,大体晓得哪些种类的书分在哪个阁,所以整理资料条理清楚,能分门别类地把所有的东西放好。
大抵申时末,门外光渐歇,陈延把弘文馆这里整得熨熨贴贴后,作揖同许学士道别,“许学士,学生先走了。”
年轻人的背影渐渐消失,许学士看了一眼如此整洁的弘文馆,找出陈延交上来的那份‘漏失经卷’看了会儿,再又瞥了瞥他的策论,而后垂眸,手指在桌案上轻敲。
陈延,陈延。
周昌,周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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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延自告状返回后,一切安然,似无事发生。
一直紧跟着此事的李思齐见状,不免有些失望,“许学士也没有处理此事吗?”
陈延看他这样,不由失笑,“许大人即使处理,也不会像你想的那样处理的。”什么呵斥周编修、开文会的时候把周编修骂一顿,这都是不可能的。
毕竟之前,他已经立了周编修为典型,自己捧上去的人自己用相反的理由戳下来,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那这?”
“许学士会管的。”陈延淡定道:“他是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文人。”于文一道,分外认真那种。
周昌冒名顶替,弄虚作假,条条都踩在他的红线上。
果不其然,时间跨到五月,侍读学士许大人忽然在院内做了一个小小的调动,他把检讨陈延调到了自己名下,然后为了‘补偿’周昌,给了他两个庶吉士。
两位庶吉士均为京城人士,或为旁支,或为姻亲,总之有点关系。
而后,又大夸周昌,发给他许多修文撰稿的杂事,鼓励他同之前一样,按时完成那些事。
周昌:……
能在翰林院里待上七八年不挪窝,还在修文校对的人,本身也不可能是什么上进人。陈延来之前,他一度是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早都油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