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叔叔说,”谭清明半跪下来,捏住小孩的手,轻轻摩挲他的手指,“有件事你要答应叔叔。以后无论做些什么,都不能肆无忌惮,知道吗?不能骂人、不能打人,更不能呼朋唤友欺负别人。像之前的抓小虫子、杀小瓢虫,捞金鱼让金鱼晒死这些都不准做,知道吗?”
小孩皱起眉头,圆鼓鼓的包子脸拧起来了:“不要。它们吵。叔叔。睡不好。”
“叔叔睡不好是叔叔的事,不怪金鱼不怪瓢虫也不怪天气,不能向它们发泄情绪,”谭清明道,“你还小,很多东西都不太懂,但叔叔知道,叔叔说的话你能听进去。能答应叔叔吗?不滥杀无辜,不随意虐待其它生物,其它生物不止是猫猫狗狗,这些花鸟虫鱼也是生物,它们都有思想,都有灵识,都是世间万物的一环,是不可或缺的存在。就比如刚刚你捉到的蝴蝶,它或许晚上也要回家吃饭,它也像你等待叔叔一样,等待它的亲人回家。但你如果将它捉走送给了我,它就没法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了。”
小孩急了,两眼蓄满泪水,仰起脑袋哭了:“不要、不要,要回家,要回家,叔叔要回家!叔叔、叔叔不要走”
“明白了吗?”谭清明并不哄他,“蝴蝶也会像你一样哭的。”
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随着年龄增长,小孩渐渐有了幼儿时期的模样,不再像婴儿那般爱哭,特别是到了三岁左右的时候,即使谭清明早出晚归,他满满都是伤心,也学会不再哭了。可此时此刻不知那句话戳到他伤心的地方,小孩边大哭边跺脚不停,脸颊哭的都抽搐了,薄薄面皮被泪水浸透,泡出盐碱地般的砂砾来。
四周的人纷纷侧目,还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谭清明不为所动,他站在原地,任由小孩哭的撕心裂肺,哭到没有泪水为止。
“哭好了?”
谭清明拿出纸巾,帮小孩擦掉鼻涕。
小孩悄悄点头,睁着两只肿成核桃的眼睛:“记住了,叔叔。不会再,不会再,伤害,别人。”
这是他近来难得说出来的长句子,可谭清明听着却并无开怀,反而有种说不上来的坠闷。
像是一只握满柠檬的大手放在胸口,挤压出成片的汁水,淋漓泼洒进来。
他摸摸小孩的脑袋,柔软发丝穿过指头,什么都留存不住。
小孩意外安静下来,沉稳的不像这个年龄的孩子,他轻轻啜泣,垂着脑袋走在谭清明身边,小手冷冰冰的,似握住一块碎冰。
苍小京在口袋里待不住了,跳上来坐在谭清明肩头:“部长部长,心狠手辣,辣手摧花,欺负小孩,面不改色。”
他这头话音刚落,小孩不慎踢到石块摔在地上,他蜷在地上,捂着小腿大哭起来。
这对小孩来说是个发泄的渠道,他也不顾腿脚疼痛,猛踢几下石头:“坏石头!坏石头!”
苍小京动了恻隐之心,他化为人形跳了下去,拿起石头在地上猛砸:“没错,没错,坏石头!坏石头!谁让坏石头欺负我们宝宝了?坏石头,不许欺负我们宝宝!我帮宝宝打它,打死这个坏石头!”
没等他砸出几下,手腕就被人拉住,石块被拿出来,远远丢到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