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认真回想,发现还真没告诉,摇头道:“平白无故的妾身怎么会跟尚儿媳妇说这个?”
族产历来都是族长打理,即便宗子尚不好随便伸手,云氏妇人,如何能够妄议?
“这不就明白了,”谢子安实事求是道:“你不说,能说的尚儿自己都想不到,自不会告诉。现你告诉我,尚儿媳妇要从哪里明白呢?”
这事儿说到底,根源还是红枣出身低,娘家没公用族田,无从知道官宦人家宗子宗妇名分之外还有真金白银。
谢尚和红枣这门亲是谢子安亲订的。成亲十几年,家里添人进口,加官进爵,处处都很顺遂。云氏十分满意这桩婚事,确是已释嫌红枣的出生,每尝以教养了红枣为荣。
现听谢子安如此说,云氏恍然大悟,立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唉,这原是妾身的不是。都是妾身先前没想到!”
这事确是该由她告诉红枣。
谢子安对云氏的反应没一点意外,不过眼下他有件极重要的事要和云氏商量。
“俗话说,金无赤足,人无完人。”谢子安道:“尚儿媳妇也就出身这一个缺点,似日常月例这些其实都是小事,左右不过是些银钱,离不了大谱。”
“现咱们家封了爵,一切百废待兴。尚儿跟他媳妇两个人,虽说聪明,但都还年青,且孤身在京,这孤掌难鸣的,不可能面面俱到——似这立账房、领月例就是现成例子。”
“偏咱们现放外任,也搭不上手——由此我便想着,尚儿的亲事已是这样,奕儿的亲事必是得说个门当户对的,如此也能给尚儿和他媳妇做个臂膀。”
云氏眼下最揪心就是幼子婚事,闻言必是同意,赞同道:“伯爷虑得周到!”
“只是这门当户对,”云氏想想问道:“伯爷的意思,可是正月初三咱们家去信国公贺年时,叫我留意武勋家的小姐们?”
“不,不是!”谢子安赶紧摆手:“儿女婚事素来讲究个知根知底。咱们以前跟武勋家没有过来往,一点不了解他们家的女儿教养和婚事习俗,如何谈到结亲?”
武勋上战场厮杀,危险性远胜身居大本营的监军。
谢子安连儿子当监军都舍不得,哪里肯让儿子跟武勋结亲——没得被帝王以为他家站队武勋,从此绝了文路,只武功一根独木桥。
云氏压根不知道谢子安这许多弯曲心思,不免疑惑:“那依伯爷的意思?”
谢子安看看左右,丫头们主动退散。谢子安等人都走没影了,方道:“我记得你提过孟家有个女儿!”
还有三个儿子。
据说最大的孟笎过年就十六了。以孟家的家教,想必再有个五六年就能入仕。
如此两家结了亲,以后能去监军的人选就不只他两个儿子了——帝王不是忌惮世家吗?以孟家百年的传承,一准比他谢家子弟更遭帝王忌惮。
说白了,谢子安不仅想孟辉女儿做儿媳妇,还想拉孟辉三个儿子给他两个儿子垫背。
不过,谢子安对此却没一点歉意。
燕山孟氏,谢子安如此想:久居京城,他和他儿子都能想到的事,没道理百年士族的当家人孟辉会想不到——想不到,那就活该孟辉儿子给他儿子垫背。不然,不是他,也会便宜了别人;想到了,然后答应,那就是孟辉自己心甘情愿,他又何必抱歉?
至于拒绝,那正好各走各的的阳光道,继续避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