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出来,芙蓉带谢丰去更衣,做出门准备。红枣则请云氏过目一会去云家的礼——年礼腊月里虽已送去,但她公公外放两年多才荣归这一回,且又是去她婆的娘家,以她公公一贯的出手排场,红枣琢磨着别管正月头上与人钱物破财的迷信,她比照去岁她婆单个人在京的礼多做预备总归是政治正确。
横竖送与不送,还有她公婆决断。
看到下人搬进来的堆叠整齐的礼物匣子,正堂喝茶的谢子安不免寻思:既然新年头上破财不可避免,那与其便宜外人,远不如照顾自家儿子。
端着茶碗,谢子安瞅谢福一眼,谢福立刻上前来叫:“伯爷!”
谢子安问:“昨儿说的分例的事怎么样了?”
对于谢子安一贯的出尔反尔,谢福早已习惯,当下应道:“已准备好了!”
他就知道他主子疼儿子,会有变化,没干等正月初五。
“即是好了,”谢子安吩咐道:“那便就拿给世子吧!”
“是!”谢福答应一声,也不必出屋去别处取,直接自袖袋里顺出一个厚实的大号牛皮信封呈给谢子安下首的谢尚道:“世子,这是您跟世子夫人过去两年四个月的分例,计两万叁千九百八十八两。”
只以为出了正月才能拿钱的谢尚……
谢子安看到谢尚的怔愣,对心腹谢福的办事能力满意之极,然后就不免挑剔儿子,出言讥讽:“怎么,不要?”
“要!”谢尚回神放下茶碗,起身接过信封,有些汗颜道:“只是没想这么快!”
昨晚才提,今早就得——这效率,谢尚自惭:不说他手下人能否做到,只他自己就从没这么要求过。
“快?”
该谢子安的得意,从不轻放。谢子安也没再说,不过鼻尖轻哼了一声,却是叫谢尚愈加惭愧——确是他自己懈怠了!
他爹没发话,已然是顾忌他面子,给他留脸了。
……
对于谢子安谢尚父子的动静,一屋的云氏尽收眼底。
云氏知道谢子安赶现在给儿子钱的用意,不过只作不知。
她是亲娘家哥嫂,但分跟谁比。比儿子,到底还是儿子更亲。
云氏看向红枣。
分例的事,谢尚虽跟红枣提过。但红枣潜意识里认为以谢子安谢尚一贯的迷信,怎么都是年后的事。红枣压根不知道昨晚的事,现看到信封也只是好奇:亲父子,面对面的什么话不能说,还搞封信?
这是什么仪式感?
对上云氏眼神,红枣也只以为是自己准备的礼有缺,赶紧请教道:“娘,您看是不是还要再添些什么?”
云氏看红枣神态不似作伪,不觉有些高兴。
虽然尚儿媳妇忘了她自己的月例,云氏如此想:但却把她娘家上下人等的各色礼物置备妥当,说明尚儿媳妇心里是很尊重她这个婆婆的。
云氏展颜笑道:“你准备的很周到,不必再添!”
闻言不止红枣舒了一口气,承担置礼任务的树林、彩画也跟着长出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