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对安无雪有防备,若是当真……
谢折风不敢想,却更怕自己被下了无情咒忘了安无雪后,安无雪身上的傀儡印要是发作了,该如何是好?
傀儡印发作,生不如死。
他下了这禁咒,那么从此之后,不论他记不记得师兄,师兄身上的傀儡印发作,受傀儡印折磨的人也只会是他,那他自然会想尽办法替安无雪缓解或是解咒。
禁咒落下,谢折风彻底放下心。
他转身想走,却又有些不舍。
睡梦中的安无雪和衣而眠,格外乖顺,寝被在困困翻身的动作下稍稍凌乱,可被子下的人一无所觉,安安静静地卧在床榻之上。
温柔而随和。
谢折风曾经以为安无雪一直都是温柔随和的。
仙祸那时,仙修和魔修斗争得格外惨烈,他和安无雪居于高位,自然都不可能是优柔寡断之人。可师兄只对魔修冷硬,应对身边之人,从来都是笑颜相对。
可如今……
如今师兄也没变。
只是,或许,他不是那个“身边之人”了。
他干脆在床边席地而坐。
听着寂静之中师兄的呼吸声,他打坐着闭上双眸,总算没有方才那般挥之不去的忧虑。
他渐渐入了深梦。
月色愈发浓稠,五百年前的北冥第一城滑入寂静的深夜,万家灯火消散于星空之下,长街之上人影寂寥。
星河西流,圆月入海,东方天穹悄然无声地画出一抹狭长细白。
一夜便这么溜走了。
安无雪缓缓睁眼起身,困困在自己身侧打了个哈欠。
屋内只有他一人,昨夜明窗未关,结界未立,可寝被却规整地盖在他的身上,他似是一晚都不曾吹着凉风。
一道传音符逐风而来,飘入明窗,送至安无雪的眼前。
安无雪随意挥手,符咒打开,飘出姜轻的嗓音:“城主将至,速来曲氏。”
他捏碎符咒,随意用了除尘清洗的术法,抱起困困走出客房,展开神识想通知谢折风。
可他发现唯有裴千和曲忌之还在房中,谢折风却已经在客栈的大堂了。
他给裴千传了个信便往台阶下走。
北冥繁盛,第一城更是极盛,又是曲家小仙师的合籍宴,客栈人来人往,大堂喝茶听书的桌子都几乎坐满了人。
唯有谢折风坐着的那一张空空荡荡。
男人衣冠齐整,穿着那身他赠的白袍,墨发雪簪。没了幻术遮挡,真实的容貌显露在外,俊美无俦,在这人来人往人头攒动的大堂都格外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