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是要相互理解彼此,未免还是太难了,战争,对于国家的认可……”
无疑是在说兽人的邦联制度,甚至想敲打恶魔至今没有一个共同的国度这件事情,恶魔们天生彼此鄙夷几乎是外界认可的观点。
“那我问问您,哪怕是人与人之间,就能真正理解彼此吗?兄弟间呢?都不一定吧,但是这取决于什么?是种族吗?外貌吗?不,我觉得是经历和立场,这还需要谈到第二个观点。”
“哦?您继续讲。”
“善恶的标准由什么来确定?”
“嗯……社会来确定。”
“对于社会优的,便是善,对社会不益的就是恶,对吗?那婴儿是善还是恶呢?一个未经受过教育的原始生命,他会吃奶,会自私地争抢,会哭闹,不顾其他人,这算恶吗?”
“我觉得不算,因为他没有认知。”
“那么没有认知的情况下,做恶,能不能说明,人性本恶呢?”
“这……”
一下,克拉拉被问的语塞,但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些和种族关系有什么必然联系,最重要她没意识到,似乎忘记了,目的是刺探许衡。
许衡莞尔一笑,看着那已经缩回身体的蜜罐,继续说道:“婴儿如若不争抢,不吃奶,那么就可能会死,婴儿死了,种族还能延续吗?答案是不能,所以他的自私,反而间接对种族有益,不是吗?
人性上,大家厌恶人性的自私,对待他人的残忍,但是我要说,这些特质是对自己的善,如果没有这些所谓‘恶’的特质,大家都善,资源缺乏时,五人一天只有一块面包,大家分着吃,最后的结局一定是都饿死,那么如何解决?”
“这……”克拉拉再次语塞,然而答案呼之欲出。
“那就是杀掉多余的人,这样,种族才能延续下去,不是吗?什么是善,什么又是恶?有那么绝对吗?再论种族之间,彼此战争,不就是为了生存?谁善谁恶呢?或许生理导致的脾性上不同,但我觉得,两个互相发动战争的种族间,是最能理解彼此的,理解对方性格中的残忍,脾性上的恶毒,自私自利,但事先说明,我反对侵略。”许衡一口气,将对话拖向对于道理的论证,对于问题的思辨,一下,就将克拉拉给绕进去了。
克拉拉陷入沉思,辩证的思维,而不是文化和情绪上的左右,让她不禁要细细想来。
“那么到这里,我问您,为什么兽人每至冬天最频发动战争,而精灵往往与贵国相安无事?很多事情都有逻辑,都有迹可循,你剖析一个种族,其文化其制度,最终反而要回到其生理其地域其本质,到此,我也无话可语,您觉得呢?”许衡再补上一刀,彻底让小蜜罐缩起来思考。
喊的口号,诉说的美德,坚持的正义,最终,不过都是为了生存,满足欲望,扩张就想要更多,更加富强,大家其实都一样,动物?其实没什么区别。
不是善,更不是恶,而是利益。
人生而有立场,生而需要一个圈套,这不足恐慌,值得恐慌的是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切,思想被禁锢在所谓身份的牢笼。
而沉迷于此太久,那么牢笼一旦被打破,鸟儿,也害怕天空,那被称之为:“思想的天空”。
探索思想的道路就好像在钢丝上跳舞,一旦走错,就是万丈深渊,现在,许衡就是把万丈深渊摆到了克拉拉的跟前。
这几乎在告诉克拉拉,种族间的关系,抛去外皮,就是利益关系,种族的不同,还不如地域环境的区别,要判断关系,就需要去了解每个人种族的利益需求。
这给克拉拉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人类的国度,一直都在宣扬着兽人的嗜杀,恶魔的残忍,精灵的傲慢,矮人的粗鲁,仿佛种族间永远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但也许,自己错了,自己从来没有深究过对与错,只是祖辈在说,父母在说,老师在说,身边人都在说,撰写的历史在说,那么,自己也信服了。
看见小女孩顿时被自己说的沉默,许衡很高兴她能一下忘记要找自己麻烦这件事,通过情绪的感知,克拉拉正陷入迷茫。
或者说,是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