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沉衾眉头一皱,摸了摸他的额头,便立马扶着他进了船舱:“去请李怀锦过来。”
“禀大人,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凉,微臣开几副药让殿下服下便好,后续一个月内以调理身体为主,切不可再动气受伤。”老人收拾好东西,起身叮嘱道。
李怀锦是宫中的老御医了,一出事就抗着药箱哧吭哧吭赶了过来,原本看事情已了,准备乘船先回去了,脚还没踏上船呢又返了回来。
“有劳了。”
沉衾刚要起身送他,就听见榻上突然传来有些含糊不清的梦话:“为什么……”
李怀锦见状,便躬身道:“大人请留步。”
他走了几步,又回头来,看着面前的二人,道:“大人,微臣还是多嘴一句。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太子殿下脉象不稳,心结积郁已久,长此以往,恐怕没有病也养出病来了。”
“微臣在宫中三十年了,太子殿下这种情况,让微臣想起了十几年前,皇后娘娘也是这般……”
说到这里,他话语一顿,长长叹了口气,只道了句“微臣告退”便走出了船舱。
室内烛火摇曳,沉衾站在榻边,静静地看着榻上的人,他唇色苍白,平时舒展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眶有些红肿,狭长的眼尾带出一片不正常的酡红。
“为什么……”
“又是我的错吗?”
“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一声声低喃似的质问从他口中断断续续溢出。
说着,他紧闭着的双眼落下了两行热泪,顺着眼尾,落入了乌黑的鬓发中。
良久,一声轻叹在室内响起。
沉衾伸出手替他抹去颊边的泪痕,指腹在肌肤上轻轻摩挲:“乖乖听话不好吗?非要吃这么多苦头。”
齐彻似是感觉到颊边的凉意,呼吸顿时有些紊乱,侧过头在那手上贴了贴。
“沉大人,药煎好了。”外头传来常宋的声音。
沉衾应了一声,准备抽回手,却被齐彻一把抓住。
“别走……”
看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蹙,身子微微发抖的样子,怕是还未从梦魇中醒过来。
“拿进来吧。”沉衾在榻边坐下道。
常宋端着药,低着头走了进来,他对这位捉摸不透的沉大人一向是又敬又畏,别说沉衾了,就连她身边的寒蝉都够他吃一壶了,成天见面了就是鞍前马后、姐姐长姐姐短的。
此时他那头更是恨不得低到汤碗里去,但余光还是不免瞥见了齐彻似乎正抓着沉衾的手,端盘的手抖了一抖,好在沉衾没有注意他,他便赶紧把盘子放下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齐彻终于醒了。
一睁眼,他就看见沉衾坐在他身旁,靠在床沿边,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柔软触感,他目光一转,看见自己正抓着她的手,登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