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裵文野对待老人家的态度,比对她温和多了。
楸楸在姥姥的督促下,穿上羽绒服,戴上围巾,帽子罩着脑袋,羽绒服拉链拉得高高的,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茫然的眼睛。
走出主屋,三点日落,四点多钟快五点,天早就黑了。
进门右侧的屋门此刻是大开着的,有加厚棉门帘挡着,男人女人的说话声同时交错,一句都没听清楚。裵文野提着她的旅行袋一步一步走在前,楸楸模糊地看着他的背影,世界像是加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她觉得就算她下一秒晕倒在雪地上,雪地大风也会吸走她晕过去的声音。
好在没有发生这样狼狈的事情,小洋楼很近,只有三层,三层是小阁楼。楸楸今晚的住处被安排在小洋楼二楼转角处,在外面没有注意到那全貌,打开房门,从里看出去,才发现这个房间三面都是单面玻璃窗,她有那么两分钟是清醒的,伫在房门口,透过玻璃,看着窗外冷风中一颗颗屹立的樟子松,混杂着未化的一寸白绒积雪。
这还是天黑着,没有下雪的时候,倘若是白天刮起鹅毛大雪,那么这三面玻璃墙都将是风吹雪飘的画面。
看够风景,屋里开着暖气,楸楸感觉有那么点热得慌,她走进卧室,脱了羽绒服,原本随手就要放在灰白色的**,床很矮,底下木板支起个十厘米,摆了一张床垫。弯腰的间隙,就足够让她想起点什么,又走回到门边,还给裵文野。
他靠墙揣着兜,看着那件羽绒服,一时半会儿没接。
“我洗干净了还你?”楸楸犹豫了一下,看着白色的羽绒服,缓慢道。
“不用。”他终于扯过羽绒服,“我走了。”
“你不高兴吗?”楸楸从背后问。
她似乎有些困惑。
他头也不回地走在廊道里,不过还是传来了他的回答。
“有什么值得要高兴?”
“见到我……”楸楸缓缓打住了,没再说下去。
裵文野却突然站定。
他回过头,诧异看向楸楸,俩人的距离直径忽然放长了六七米,他歪着脑袋,似乎有些困惑,诚挚问她,“你总是神出鬼没的,我到底要为哪一次高兴?”
突然间,楸楸的心咯噔一下,眼睑睁大,她也歪了下脑袋,似乎惊讶,又好似茫然,不知所措。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楸楸彻底懵了。
屋里没开灯,全靠小洋楼外的路灯透过窗户片光照明,他站在房间外的阴影处,眉眼低着,更是蓄着阴影,一张脸不刻意做表情,都是冷的,彷佛在说,他也不是没有脾气的。
“算了,你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懂。”他忽然笑话她,说完就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楸楸怔住,没心没肺,说的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