裵文野穿得没她严实,就一套防寒服,里面加绒保底和毛衣,冷得不行,一直在抽烟,侧身挡着风点着这根烟,回过头就见到楸楸脚后跟踩着雪,往下滑,
他左眼皮一跳,点烟的手一抖,险些燎到手心,上前几步,她那一头落日橘色发尾随风曳起,像是一束光在往下滑。
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嘴里呼出的白气朝脸颊擦过,往身后去,又消散在黑夜里。
太爽了。楸楸穿得是自己的鞋子,平日里防滑,但在东北的雪地不够用,此刻更是不好刹车,大约滑下五十多米就摔得四仰八叉。
还好有意识缓冲了,加上浑身上下穿得结实,没摔到骨头,她闭着眼笑了一会儿,又气喘吁吁,躺在雪地上,吊儿郎当地等裵文野下来。
零下三十度在这儿摆着。
可随着时间年月的推移,衣服的防寒科技早就跟上了,只要站着能忍受三十度的体感温度,躺在雪地上也并不会更冷。等到明天,后天,或大后天出太阳,融雪了的时候,才是最冷的时候。
裵文野下来了,他一脸‘你是不是有病’地走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赶明儿你可以跟訾瑎炫耀了,昨晚他就是这么摔断腿的。”
楸楸愣了一下,扑哧一声爆笑开来。
她眉眼弯弯地,有限的视野里,能看见裵文野沉默了半晌,也笑了出来,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楸楸是在笑在她的对比下,訾瑎像是个倒霉蛋。
俩人一直在后山玩到凌晨三点,才意犹未尽地回到小洋楼。
主要是体力消化得差不多,体温亦开始下降,他们赶在失温之前,一前一后踏进小洋楼。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前一脚还是三十度,后一脚就被暖气裹得迷迷糊糊。
楸楸想洗个澡,她的房间是不带洗手间的,大约裵文野的房间也不带,因为他的剃须刀洗面奶牙具等,就放在这个洗手间里。
她在卧室里就脱掉防寒服和滑雪裤,此刻穿着保暖内衣,抱着换洗的衣服,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好暧昧,她心想。方才那样近距离接触,她都没有心思想别的。但此刻。现在。只要想到裵文野曾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脱过衣服,洗过澡,也许还做过手活,楸楸就忍不住咽口水,觉得自己被爱抚着。她知道自己满脑子废料,可停不下来,就这么发了一会儿呆,又靠近镜子,捻起一绺头发,心想这头发染得真好,没有爆顶,也没有不均匀。
在浴室磨磨唧唧半天,结果洗个澡十分钟不到,将束缚头发的橡皮筋扯掉,梳好头发,楸楸抱着换下来的衣服到走廊,迎面看到裵文野走在楼梯上,脚步一顿,她屏住呼吸,下意识抱起那堆衣服挡在胸前,浑身上下都没安全感地顿了一下,可仔细一想,她什么样子,裵文野没有见过?不一会儿又放松下来。
在楼梯半路,裵文野便听到浴室门开的声响,不意外上来会看到她人,不过还是停在了楼梯口。
她穿着睡裙,裙摆依然很短,两条腿白皙地明晃晃,吊带很细,压着锁骨,挂在她消瘦的肩骨上。
一楼大灯黑了,只留了几盏小灯,烛光一般跃动的二楼忽闪着。
他站定在楼梯口,没再过来,却也没看她,眉骨蓄着的阴影,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不知为何,空气有点尴尬。楸楸心想,当下这情况,无疑是被堵在走廊上。
好在过了一会儿,裵文野动了,推开楼梯口左斜侧的门,闪身进去。
门关上,严丝合缝,走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楸楸松了口气,飞快小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在门板上,心脏怦怦跳,微妙眨了下眼睛。
第二天,他们又装作不认识,客客气气地说话。像昨天在机场时,问裵文野叫什么名字一样的,问他今年几岁。
当着人前他倒是好声好气地配合了,今年二十七。因为生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