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夏站在一侧,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见她微垂着头,隐约透出几分丧气的模样,于是关切地问:“郡主怎么忽然问起那位公子了?”
“没什么。”洛之蘅微抿了下唇,无意识地放空思绪,沉默片刻,缓缓道,“只是忽然觉得……府中有人似乎与他有些相像。”
这话几乎算得上是明示。
平夏试探着问:“郡主是说,崔公子?”
“嗯。”洛之蘅微微颔首。
平夏目露不解:“但若是崔公子,合该同咱们到府的时辰相差无几,又怎会晚到三日?”顿了顿,她疑虑更重,“奴婢当日曾同那位公子的侍从多番相对,已然记下了对方的相貌。昨日陪着管家安置崔公子带来的随从时,并未见到那位眼熟的侍从。”
洛之蘅沉默着,没有出声。
抵达时间稍晚,可能是被旁的事耽搁了行程。
身侧的侍从消失,也可能是被安排着去办了其他的事。
唯独相貌不能作假。
可惜,她偏偏辨认不了相貌。
洛之蘅压下心中泛起的涟漪,回忆着在马车上被偶然间打断的思绪,又想起三月廿日那天,她转身遥望时与对方的相貌一错而过的情景。
好半晌,她轻缓地出声:“我虽没瞧见那位公子的相貌,却扫了眼他的身形,同崔公子的身形几乎如出一辙,没太大分别。”
平夏回忆着当天的情形,问:“郡主不是记下了那位公子的声音?和崔公子比起来有相似之处吗?”
洛之蘅面露遗憾,轻轻摇头。
在破庙时,她只听到那位公子简单“嗯”了声,就算对那个声音印象深刻,单凭着一句没多少情绪的简单声调,也着实不好辨别。
太子这两日来府,与她相处虽多,可语气中大多都暗含着不同的情绪。由情绪引声,细微之处的语调都有所区别,更遑论去和那位仅仅有一“声”之缘的神秘公子对比?
一个声音潇洒风流,仿佛万事看淡,随性自如,令人闻之忘俗。
另一个声音却情绪万千,虽然也能称上悦耳,但难免沉郁,加之多年高高在上,听来只觉心中凛然,分毫不敢细思。
洛之蘅想得出神。
平夏望着她,心下轻叹,却没出声。
言语的安慰苍白且无力。
她既没有办法找到那位妙音公子,又没有办法帮助郡主治愈多年痼疾。
只能一言不发,不去打扰她的思绪。
洛之蘅惯来是调节情绪的高手。待到晚间用膳时,已然恢复如常,陪着太子有说有笑地用膳。
太子慢条斯理地盛着汤,分神觑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