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她深居简出,就是不想被别人知道此事。
隐瞒一桩事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此事的知情人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十数年来,知道她不能辨别相貌的,除了阿爹,便只剩近身伺候她的平夏和半雪。
就连管家和洛南都对这桩事一无所知。
阿爹虽然在生活琐事上粗心大意,但对她的事情素来体察入微。
两个侍女更不必提,日日朝夕相对,纵然她有瞒过两人的能力,也决计不会去瞒。
毕竟,要想瞒天过海,她一人独木难支,总要有人施以援手。
但凡她碰到不能通过声音和衣着辨认的人,都要靠平夏和半雪从旁提醒。她们三人配合默契,从未露出半分破绽,偏偏今日她被楚疏言纠缠得耐心尽散,失了往日谨慎。
洛之蘅心中懊恼不已,面上却尽量不动声色,勉力牵了牵唇角,维持着所剩无几的镇定。她看着从头到脚焕然一新的太子,干笑一声问:“阿兄不是去更衣?怎么连冠饰也一道换了?”
“怎么?”太子面无表情地问,“我换了冠饰,你就认不出来了?”
洛之蘅忙声否认:“怎么会……”
“那你方才问我是哪位?”太子低眸看着她。
洛之蘅迎着他的视线,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我不是没有认出来阿兄。”
太子微眯起眼,好整以暇地等着她的下文。
“我方才……”洛之蘅思绪转得飞快,清清嗓,急中生智地续道,“是想说‘你是哪位下凡来造福世人双眼的神仙公子’,原是想夸赞阿兄。”
太子颇觉荒唐地张张手臂,大有让洛之蘅一看究竟的意味。
洛之蘅:“……”
楚府虽然未雨绸缪地备好衣裳,但衣裳的尺寸到底不可能精准的贴合每一位客人的身形。
如今太子张开手臂,方才她未曾留意的细节终于悉数展露出来:腰封处丛生的褶皱,屈肘时横在小臂上、未及腕间的袖口……
种种不妥,无一不昭示着衣裳的不合身。
“这件衣裳的选料做工甚至及不上我原本那件半分。”太子语气微凉地强调,根本不理解这件衣裳是如何入了洛之蘅的眼。
“我知道。”洛之蘅镇定自若地颔首,不疾不徐地搬出那套绞尽脑汁想出来的托辞,“锦衣虽和阿兄相得益彰,但太过精美难免会和阿兄的美貌争艳。这件衣裳虽然平平无奇,但由阿兄穿来却气度不凡,更能显出阿兄相貌殊盛。”
大约是她的语气太真诚,太子难得生出几分动摇,他沉默片刻,将信将疑地问:“……当真?”
“千真万确。”洛之蘅满脸正直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