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缓缓侧头,眼神冷淡地望过去。
“怎么,我说得不对?”大皇子微一扬眉,眼神隐隐露出几分不善,“你自小眼高于顶,不屑行遮掩之事,却在这桩事上能屈能伸至此,三弟,大哥当真是小瞧你了。”
说着,他举起杯子,朝太子的方向偏了偏,像是虚空和他碰杯。
大皇子的这番话,无非是觉得,他去南境是为了获得南境王府的助力,先前故意惹恼太傅,也是为了南境之行能够得到一个正当的理由。
然而这猜测只对其一,他是需要一个不引人怀疑的理由去南境,但并非是为了获得南境王的支持,以提高自己在朝堂上的砝码。他本已经是太子,从未行差踏错,即便是皇帝有意废储,也要再三思量。唾手可得的位置,不值得他费劲心机筹谋。
他去南境,只是为了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调查南越,想知道为何南越的探子能够如入无人之境般从边境直抵盛京,想知道南越沉寂多年后,是不是又另有图谋。
但是这些都没有必要直言,他也懒得和大皇子解释。
于是太子任由他误会,不咸不淡地道:“还要多谢大皇兄手下留情,才叫孤得以平安归京。”
太子本是随口说出的讥讽之言。
却见大皇子磨了磨后槽牙,咬牙切齿地道:“你确实该谢我心慈手软。”
太子有些意外地抬眼。
“若非我当初真以为你被父皇厌弃,回归盛京无望,怎会平白错过将你留在南境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一念之差,反叫你显赫至此,实该怪我妇人之仁。”大皇子面露追悔,恨恨灌了口茶,平复住心绪,继续道,“你去南境的意图昭然若揭,明明是为了染指他的位置,父皇还是为你大开方便之门,事事纵容于你。”
顿了下,大皇子眼神沉沉望向太子,几不可察地带了丝自嘲与复杂,“果然,父皇眼中,只有你这一个儿子。”
太子沉默着转了下杯盏,对他的后半段话充耳不闻似的,只不动声色地低眸,语义不明地呵了声:“大皇兄后悔对孤心慈手软,所以便将手伸向了枕边人,籍此来弥补曾经的错误……”
大皇子起初没有明白他的意思,茫然了片刻,须臾反应过来,“砰”地搁下杯盏,凶狠地提起太子的衣领:“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太子不咸不淡地抬眼,拨开了他的手。
大皇子顺着力道松开,面色却依然不善。
他倍感荒唐地笑了下,冷冷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蕙儿是我的妻子,为我生下了唯一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拿她的性命当儿戏。”
太子似乎将信将疑:“是吗?”
“赵珣,”大皇子咬牙道,“不要以为你是太子,我便不敢对你动手。”
太子:“孤一向不会生此天真之想。”
“你果然一如既往地惹人生厌。”大皇子眸光中的厌恶不加掩饰,“若非看在你这位太子妃对蕙儿还算真心实意的份儿上,你以为你能安稳地坐在这里?”
太子反唇相讥:“彼此彼此。”
“……”大皇子一噎。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嫌弃地别开了眼。